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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木斯油画中的马形象

妥木斯油画中的马形象

摘要:被誉为内蒙古草原画派领军人物的妥木斯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少数民族画家,美术教育家。他以独特的艺术语言描绘草原牧区生活,且蒙古马一直作为他创作的核心。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作品中的中庸精神,到九十年代作品中更为成熟的牧民与马的组合形象以及单独蒙古马形象中的情感诉说,再到二十一世纪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下的写意的马形象,结合不同时期的作品,可看出妥木斯先生对草原和蒙古马的感情以及对艺术的独特认识和理解。

关键词:妥木斯;油画创作;马形象

一、作品选材独特

妥木斯先生被美术界称为“内蒙古草原画派”的领军人物,他的艺术观念、艺术作品影响了内蒙古众多中青年画家。一直以来,对马的描绘是草原画派的主要题材。妥木斯先生作为蒙古族画家的代表,并与草原共同成长,见证了草原的变化。生长在内蒙古的画家无论是蒙古族还是其他民族,对草原风情的描绘成为了他们表达真情实感的出口。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无病呻吟,艺术创作即是情感的自然流露。妥先生选择“马”这一创作题材是由蒙古马与蒙古人的特殊关系与情感决定的。“护着受伤的主人,不让敌人靠近,望着牺牲的主人,两眼泪雨倾盆。仁慈的蒙古马哟,英雄的蒙古马哟。”这是内蒙古民歌《蒙古马之歌》中唱到的。歌词中句句真实,扣人心弦,回味这一幕动人的情景,不禁使人泪流满面。在古代,蒙古马处于半野生生存状态,它们没有马厩,在狐狼出没的草原上风餐露宿,夏季要忍受蚊虫酷暑,冬日耐得住零下40度的严寒。蒙古马没有英国纯种马的高贵,其马体矮小,其貌不扬。但它们淳朴、坚忍,耐受力强,为游牧民族创造了很重要的价值。草原上蒙古人与蒙古马的特殊情感在旁观者看来有些平常,尤其是对于没有经历过游牧民族生活的人而言。蒙古族称自己为马背民族,他们非常钟爱马,将马视为“通人性、通灵性”的“神马”。在整个游牧社会的生产、生活中,马成为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在交通上、军事上、文化艺术上,马都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主体。如牧民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学会骑马,做与马有关的手艺活。甚至在蒙古人征战的时候,将三到五岁孩童绑在马上任意挥剑,与马配合,成为作战的后备力量。蒙古人自小与马为伴,他们与马的深厚情感已然超越了普通人与动物的关系,其情感无法割裂。人与马的灵魂互为相通。它肩负着整个游牧社会的兴衰荣辱。内蒙古艺术发展至今,在音乐、舞蹈、美术、文学等创作中,蒙古马在其中担当了重要的角色。以马为创作题材的文学艺术作品彰显了蒙古族这一独特民族的骄傲。妥木斯先生曾放弃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的机会,毅然回到内蒙古草原,并从事美术教育工作。在他的带动和影响下,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内蒙古画家。创作数年,他始终对草原风情的描绘坚持不懈。深入到牧区,牧区淳朴、善良、宽容的牧民,坚忍、奔驰的草原骏马对他的创作产生很重要的影响。而蒙古马几乎一直贯穿于他的绘画创作中,始终连接着他的创作命脉。他本人的艺术生涯及生活犹如他笔下的马桀骜不驯,倔强笃定。“艺术源于生活”,妥木斯先生作品的打动人之处,还在于他将个人生活与艺术创作结合起来,能够从最普通的生活中发现美,将其转化为艺术语言融入到他的创作中,恰如其分又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尼采认为艺术家所谓的天赋,是将自我探求的客体,置于他可到达的探求之外,他必须透过转化经验的本质,进入一个只有透过创造及创造活动的领域中,一如它可以以形式出现的方式,活出自我长久的生命。”倡导“油画民族化”的他,并未直接照搬西方油画技巧,而是要创造出中国化特点的油画。并且作为一个蒙古族画家站在本民族的角度对自我内心的审视。妥先生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坚持“油画的民族化”,把内蒙古草原画派以及中国油画的发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这种高度与西方油画的不同之处在于所成长的地域文化环境不同,长期影响并促成画家主观地描绘本民族、本土化的,与其他民族不同的创作题材。

二、妥木斯油画作品中的马形象解析

早在中国北方草原文化艺术即岩画、青铜艺术中就出现了马的形象,这些由猎牧先民集体创作的艺术品,其艺术特点对后来的画家的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和启发。妥木斯在吸收了草原岩画精髓的基础上,创造出生机勃勃充满生命力的草原骏马形象,并在不同时期的创作上呈现出了不同的特点,这些特点具体体现在他的艺术创作观念、性格的变化上。他作品中马的精神是画家本人的再现。画家在艺术之路不断行走的过程中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对艺术的理解也在不断地改变。总结他作品的整体风格、艺术语言,可将绘画历程分为三个重要时期来对作品中的马形象进行解读。

(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创作中马的精神

“无过无不及”,是妥木斯先生多年崇尚的思想。无论对待艺术,还是做人做事,无不遵循着这一习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在油画创作中,妥木斯开始借鉴中国水墨写意画的技法,作画不起稿,直接用毛笔挥洒作画,在造型上捕捉了民间剪纸特点,使造型看起来略显拙味,却不失中国画的笔墨意趣。色彩问题是他一直在解决的,秉承一惯的“妥木斯灰”,在灰色调中带有一点艳丽的色彩,以起到突出画面主体的作用。在不断地调整画面关系中,有目标有标准,又要追求画面变化。在艺术语言上要吸收营养,打破原有的秩序,建立一种新的画面结构,如作品《暴风雨》使一些传统的技法发挥作用,如:尝试用黑白两种颜色作为画面的主色调,强调墨色的意味和效果。画面中的两匹骏马与背景呈现出相同的灰色调,而色彩关系中最为难处理的即是在相同色调中找寻不同之处,同时要在遵循整体关系和谐的情况下调整色彩、造型、空间这些基本的关系法则。这无不体现着妥木斯先生自己的指导思想——无过无不及。值得一提的是,暴风雨的骏马毫不顾忌所处的环境屹立其中,仍然不失蒙古马特有的勇敢、坚忍的性格。作品《顾》《涉》中的马处于相对具象的环境中,无论是画面中孤独的野马四处张望,还是马群朝着同样方向结伴而行,它们都是在找寻自己的同伴或者是属于自己的牧人、属于自己的草场。马的形象相对写实,但绝不拘泥于某一处细节刻画,而是重视画面整体色彩关系,突出蒙古马的精神。妥木斯说:“指导我对艺术作品构思与制作思考的是中国哲学的无过与不及,是中庸之道的思维。把中庸之道理解或说成中间状态、中间路线或无创造精神、保守等级观念是错误的。把做事掌握到最佳状态的追求才是其真实含义。”[1]14-15“中国人早就掌握了把事情做好的最佳方法。实际上列宁所说真理再跨进一步就会是谬误也是这道理,不过只说了太过而不包括不及。事实上无过又无不及把事情做到最佳状态是最难的,不够与过头都是比较容易的。”[1]8古今中外的艺术大师能使自己发展得成功,大抵不是“过犹不及”的思维与处理使然的,束缚与自由在任何领域都是辩证统一的,人的主观创造性不可滥用。可见,在妥木斯艺术创作过程中,中国传统文化之道一直牵引着他的创作思想,当思想与画笔发生碰撞,留在画布上的便是对艺术的真诚。

(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创作中马的内涵

画品即人品。优秀的艺术作品取决于艺术家的言行品格。这并不是短时间内簇集而成,而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精神品质修养的表现。妥木斯先生作为一位蒙古人,他的血液根植于草原深处,具有蒙古族与生俱来的阳光、善良、豪爽和积极进取。毫无疑问这是由内蒙古草原博大、包容、辽阔的土地上滋养出的一种蒙古人的性格特点。妥先生大半生都在一种灰色调中探索微妙的色彩关系,他的绘画简洁明了,厚重而无杂质。读妥木斯先生的作品如欣赏草原上女高音歌唱,浑厚而耐人寻味。先生的作品在这一时期整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较以前成熟很多。绘画风格逐显清晰。作品色彩的表现更加强烈,造型有所夸张,多以蒙古人与蒙古马系列以及单独描绘马为主,每一幅作品内容都有不同的意义。草原牧区的妇女具有独立、坚强、自信的性格,蒙古马与蒙古族妇女的组合,使画面饱满,突出各自的精神。如《漫步》《制》《上绊的瘦马》《备》画面中蒙古马与主人的关系处理得当,恰到好处。尤其是表现蒙古妇女与马的情景更为生动、自然,蒙古妇女或骑马、或驯马,多表现蒙古妇女日常生活的状态。而蒙古族妇女朴实、勤劳、坚强的性格在画家笔下表现得含蓄而感人。画中人物与马的着色统一,草原上的蒙古妇女与蒙古马的组合,更加地日常化、生活化、亲切化,表达各自的魅力。画面简洁概括并将马的骨骼、神态勾勒出来,造型非常准确,又不失马的神色。人物与马在画面中和谐而富有情趣。同时以单纯描绘蒙古马为题材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如《蓝鬃马》《秋韵》,画家并非将马仅仅作为艺术符号来描摹,而是发自内心地描绘草原上蒙古马的淳朴、矫健。蒙古马在他笔下被描绘得出神入化,简洁、豪放、厚重的笔触表现出油画特有的艺术魅力。两匹马暗含着成吉思汗的两匹骏马之意,表达了蒙古族对马的情感超越了一般人与动物关系的界限。《长嘶》在红色背景的衬托下,使两匹白色的蒙古马更加的圣洁。白色是蒙古族崇尚的颜色,象征着纯洁、高尚。画面中的白色骏马傲然挺立,背景在红色基础上运用刮刀制作肌理效果,增强了画面的厚重感,使画面丰富而高贵。只有在草原上生活过的画家才能将之情感诉说出来。

(三)二十一世纪创作中写意的马

妥木斯先生不仅在绘画艺术上有所造诣,而且在书法、武术、诗歌、中医等中国文化上有深入探索,这些早已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他从中国文化中借鉴其精华,对他的油画创作产生很大的影响,使得他的艺术语言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中国文化精髓与他的油画创作相互交融、促进。进入到二十一世纪,妥木斯先生这一时期的作品风格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以蒙古马和蒙古人作为创作核心,在材料上尝试了一些新的内容,如丙烯、金银色的运用。最突出的特点是画面整体感觉更加放松、自如、简洁。此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艺术表达提升到了精神创作的境界,如同一位太极拳高手,在他的艺术创作上中国水墨写意精神更加突出。作品中开始出现一些亮颜色,对马的描绘更趋向于书法的笔触和中国画写意的韵色。《蓝鬃马》《蒙古马系列(一)》《蒙古马系列(二)》《蒙古马系列——(三)》《蒙古马》《初冬》《带》这一系列描绘蒙古马与蒙古人的作品,运用了大量写意的手法,简练概括的线条和单纯的颜色。画面构图较以往没有太大变化,但用笔用色上更加地放松,减少了刮刀等一些制作的痕迹。背景方面运用一些亮色和深色来衬托马的形象,寥寥数笔就勾勒出蒙古马飒爽英姿的特点,草原风情的味道更加浓厚。在对中国文化潜心研习中,他的创作也呈现出了一种中国油画的表达方式,即表面淡出而内在多变。尤其在近期妥木斯油画工作室展览作品中可以看到先生的艺术创作理念似乎回归到了绘画的原点,纯粹而本真。作品中马的造型更加简洁、线条更加流畅,暗部加一点黑色,亮部加一点白色,这些如同一位绘画的初学者应当学习的知识与道理,如今在先生的作品中体现为他多年探寻的技术方面的表达,以极简练的方式说话,最终回到初心。即使通过最简单的艺术语言表现作品,蒙古马的精神和蒙古族深沉凝重的特点仍然强烈。中国油画家将中国画的笔墨转化到油画创作的形与色中表达出来,这种转化的过程是中国人特有的民族文化审美心理在油画中的充分体现。邵大箴说:“蒙古族画家妥木斯是一位在艺术上卓有成就的特立独行者。我之所以说他‘特立独行’,不是因为他是中国内蒙古自治区最有成就和最有声望的艺术家,而主要是因为他对艺术有独特的认识和理解。”从妥木斯先生绘画历程的三个时期来看,他作品中马形象的表达呈现出了艺术创作从探索到成熟,再到炉火纯青,体现着画家每一时期的精彩与辉煌。而这创作背后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更多地凝结着他的勤劳与智慧,凝结着他对草原母亲诚挚的情感。草原母亲给予他可贵的精神品质,而画家自己一如他作品中的马,始终驰骋于他所热爱的蒙古草原。

三、结语

妥木斯先生在艺术追求中始终没有忘记绘画的初衷,即艺术创作的有感而发,并且从生活中发现美、描绘美、创造美。他的绘画创作始终没有离开草原生活的体验。草原上的牧民、蒙古马、蒙古包这些元素一直成为他艺术创作的源动力和精神支柱。妥木斯先生文化上的深厚修养,以及数十年对绘画的执着追求,再加上他对太极拳的文化理解,始终将中国文化融入绘画创作中,创造出富有中国意味的油画作品。笔者认为,读妥木斯先生的油画作品,分析其创作题材、创作风格和创作背后的思想、观念,对油画家的创作有着重要借鉴作用与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妥木斯.妥木斯谈艺摘录[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2.

作者:周慧 单位:内蒙古大学创业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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