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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大自然的作文精选(九篇)

有关大自然的作文

第1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回望历史,在怎么看人与自然的关系、怎么写大自然方面,中国文学是存在缺位和错位的。一言以蔽之,就是难以避免将大自然符号化。不是认真地观察和描写对象,而是在“浇心中之块垒”,强调的是寄情言志、陶冶心灵、涵养性情,说到底是不及物的。及至当下,当消费式阅读、浅阅读流行的时候,考虑到很多普通读者处于现实的困境之中,出版者、作者、媒介便联手适时地端上以谋术和成功学为内容的“心灵鸡汤”。这种鸡汤花样不断翻新,十分可口,可以解馋甚至上瘾,但终究是营养价值不大的快餐。

实际上,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已经具有相当的紧迫性,我们能够感觉到的是极端自然天气的不断增加。著名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日前爆出“地球将在200年内毁灭”的惊人言论,伴随着我国经济高增长的也是资源环境方面付出的巨大代价。为什么要坚持科学发展观?为什么要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为什么要强制性推进节能减排?因为那条高耗能、高耗资源、低附加值、缺乏创新力、依赖“人口红利”的粗放型发展之路已经行不通了。中国人在创造越来越多的物质财富的同时,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发展模式和生活方式,审视自身与大自然的关系。从强调“人定胜天”的意志到提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的理念,从求“温饱”到提倡“低碳”生活方式……在我国经济社会迅速发展的背后,是民族文化心理方面的深刻转变。

应当看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事关人类的前途,而人类现在所面临的生态危机的起因并不在生态系统本身,恰恰在文化系统之中。文化对于自然的影响是关键所在。对于作家、出版人、媒体等文化链条上的各个环节来说,多一些清醒的认识,也会多一份责任和自觉。

由此,有必要重新认识大自然文学创作的意义。近两百年来,在俄罗斯及英、美文学中,大自然文学或者说生态文学的发展是一条重要的脉络。这类文学创作有精神源头、代表作家、经典作品,并且以独特的美学价值和公众影响力,蔚为大观。那些经典作品所秉持的生态系统整体观,作家在大自然中的身心双重体验,包括作家长年在沙地、湖畔生活观察的过程,尤其是对现代工业所造成的环境危害的抗议,常常给世人以警醒和震撼。举例来说,在俄罗斯有近900万平方公里的森林,与大自然亲密无间的关系是俄罗斯人在日常生活和文学艺术中体现的一种“集体无意识”。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屠格涅夫、阿克萨科夫、乌申斯基、普里什文、比安基、艾特玛托夫等作家逐步将大自然文学推向高峰。在美国,诗人、散文家、思想家爱默生于1836年出版的《论自然》被称作是“十九世纪美国文艺复兴的宣言”,此后美国文学进入成熟期,诞生了霍桑的《红字》、麦尔维尔的《白鲸》、梭罗的《瓦尔登湖》、惠特曼的《草叶集》等名篇。1962年出版的蕾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则是一部震撼时世的代表性作品,影响力至今不衰。

第2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一、文艺可以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

人首先是自然界中的一员,人的生存和发展不可能超越自己赖以生存的自然。人应该按照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按照自然的规律来利用和开发自然,促使自然与人的和谐、可持续发展。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来看,如若过分强调了人类力量,特别是现今社会对自然界的不合规律的“征服”即无序乱开发,必然引发自然界的报复,它要求人类采取符合科学有规律地运用自然界来为人类服务。这正是文艺所要关注的生态美学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文学艺术描绘的自然美提醒人们,注意人与自然相处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相统一的美学原理,以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可持续发展的审美境界。优秀的文学作品可以带给我们美的愉悦感。如果我们经常地吟诵中国古代诗词中那些歌颂自然美的精彩篇章,欣赏齐白石等老艺人留下的虎、鱼、虾、竹、松、梅等描绘生态和谐的优美画卷,从中感悟到人与自然和谐所形成的审美境界,我们就可以潜移默化地感受到大自然的优美壮丽。文艺作品以独特地、具体感人的审美形象来寓教于乐,怡情养性,于潜移默化中起到不可估量的审美教育手段,它可以使人在自然美的感受之中,更为深刻地领悟到生态学的和谐原则,可以有意识地引导人们与自然和谐相处,认识到人与自然同在共生的关系,让大自然更加美好。

二、文艺可以促进人与社会(他人)关系的和谐

人的自由全面地发展,是和谐社会的根本标志,人与社会(他人)的关系和谐是社会主义的重要表现。只有当每一个体与他人所组成的社会的对立被超越,在社会实践之中形成了个人与他人、个体与社会的高度统一,每个人才有了真正的自由,在物质生产、精神生产、生活实践之中,相互交往,相互依存,相互关心,相互帮助,构成了人与社会(他人)的和谐关系,从而构成人对社会(他人)的审美关系,才有了形形的社会关系的美。

文艺正是通过人们现实社会关系来表现人的审美形式。一方面,文艺可以直接表现现实生活之中人与人之间的各种社会关系,形象地显现人与社会的和谐关系,让人们感受到社会主义社会之中的形形的社会关系的美,从而自觉地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而努力奋斗。新时期以来,我国文艺作品中就出现了许许多多这样的小说、散文、戏剧、影视作品,像《白求恩》、《张思德》、《美丽的田野》、《任长霞》、《郑培民》、《中国男孩》――它们不仅在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之中塑造了具有共产主义世界观、人生观的典型人物,而且形象地显现了我们为之奋斗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强大审美动力。另一方面,文艺也可以反映和表现我们现实生活之中的不和谐现象,并与之进行斗争的勇气和力量。如《省委书记》、《但愿人长久》、《惧风行动》、《反差》等反腐题材的小说、戏剧、影视作品,不仅可以起到督促、警示的作用,而且对于遏制、消除现实生活之中的丑恶现象和不和谐现象也是大有裨益的。另外,《三子争父》、《三个媳妇》、《超生游击队》、《卖拐》、《相亲》等一些带有幽默、滑稽、讽刺意味的文艺作品,可以调节一定社会关系中人们的心境,让人们在笑声之中反思社会生活,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亲近。

三、文艺可以实现人与自我的和谐

第3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关键词] 山地类纪录片;定位;创新

电视纪录片以影像媒介的纪实方式对社会环境、自然环境和人的生存关系进行观察和描述,实现知识的传播和对人类生存意义的探寻与思考。中国广义的山地约占国土面积的2/3以上,而且大多分布在西部地区,这里有相对保护完好的自然生态环境,数量众多的历史文化古迹和品种繁多的珍稀动植物。以山地为题材的纪录片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涉及范围包括人类生存环境的保护与变化、各种生物的保护等内容。山地类纪录片呼吁人类摒弃破坏自然、征服自然、主宰自然的理念和行动,倡导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尊重自然、保护自然、合理利用自然,并主动开展生态建设,实现生态良好、人与自然和谐等理念,准确的功能和文化定位是山地纪录片发展的基础,内容创新是山地纪录片形成更广泛的社会影响力的前提。

一、山地类纪录片的功能定位

纪录片的功能定位主要有知识功能、审美功能、娱乐功能等。在山地类纪录片创作实践中,科学探索是自然类纪录片脱不开的主题选择,探索隐藏在宇宙和大自然背后的秘密是人类的天性。作为一种文化形态,纪录片致力于纪录,解释社会本质及其对人类的影响力程度,这是衡量一个纪录片价值的重要标准,因此,山地类纪录片的社会功能应该定位于传承山地文明、保护山地文化上。

山地文化是山地人居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价值构成具有多元性的特点。山地类纪录片的社会功能定位,应该是认识与发现山地文化保护方面的问题,呼吁人们采取行动,谋求改善和解决。在制作方面,山地类纪录片应树立真实性、综合性的制作理念。纪录片的非虚构性决定了它不能完全脱离实际的功利性而成为纯粹的艺术品,它用事实说话,以现实生活为材料,不允许主观想象,以真人真事为内容,这就决定了它会激发起受众一些相关的联想和情感。如纪录片可以将漂满黑色原油的河流、飞起漫天黄沙的大漠、成群的被剥了皮的藏羚羊尸体、树木越来越少的森林等一系列的生态危机用最真实、最直观的镜头画面表现出来,带给人们的无疑是更为强烈的冲击和震撼。

云南电视台的《经典人文地理》栏目是在云南卫视播出的品牌栏目。该栏目2004―2006年为“周播型”,2007年改版为每周播出5天的“日播型”栏目。该栏目的定位是带着人文历史的虔诚和对大自然的敬畏,用中国西部的眼睛展示不一样的世界风貌,内容充满了趣味和新知。该栏目的节目多次获得部级、省部级奖项。山地纪录片的价值定位应该是审美教育功能。山地所具有的空气清新、景色秀丽的自然生态资源,底蕴深厚、独具特色的人文生态资源,非常适合纪录片的美学追求。

二、山地类纪录片的文化定位

生动表现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山地类纪录片的文化定位之一。山地纪录片中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独特的眼光去发现长期被默认却并不合理的关系上。例如,人对山地自然资源的压榨性的开发利用,人对稀有动物保护的目的等。另一个是对山地自然的主体思考。即通过山地自然界的眼光来看待人的行为,从而引起人类的反思。在自然类纪录片中,有这样的例子:纪录片《英与白》中作者开始就提出疑问“几百万年前人是群居而生活的,大熊猫是以个体生活的。几百万年后大熊猫仍然是以个体生活,而人呢?”,片中有相当多的镜头是模拟大熊猫的视角,从新视角来看待人的活动。在此类纪录片中,我们更容易看清人类自己,从而也更易于发现人与自然的关系。

突出展示人文内涵是山地类纪录片的另一文化定位特色。山地类纪录片能从看似平常处取材,以原始形态的素材来结构影片,表现人类具有通感的生存意识和生命感悟――生与死、爱与恨、善与恶、同情与反感、生存与抗争、美的追求等等,特别能展示人文内涵、文化品质。2007年,中国第一部系统记录森林版图的自然类纪录片《森林之歌》,填补了我国生态纪录片领域的空白。摄制组从2003年开始,进入、新疆、华北、秦岭、云贵高原、东北、海南、福建等人迹罕至的林区,探访中国仅存的原始森林,拍摄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并用优美的镜头语言讲述了一个个寂寞或灿烂的生命故事,阐述了森林与人类文明、中华文明的关系,展现了人、动物、森林共生的世界。

青海电视台《走进三江源》栏目是青海电视台一档旅游文化类栏目,是青海卫视创办于2003年的“周播型”栏目。该栏目主要反映青海雄奇秀美的自然山川、绚丽多彩的民族风情和丰实厚重的历史文化。节目形式生动活泼,贴近观众。电视台《太阳风》旅游栏目以纪实的拍摄手法,展示了奇特的地理环境、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神秘的藏传佛教以及众多的名胜古迹。从广西、陕西、新疆、青海、等电视台纪录片“周播型”栏目的现状来看,这些地区拥有的丰富多彩的山地文化、历史、自然、社会的独特资源,一直是这些电视台报道的主要内容,这些专栏已成为了让外部世界了解、认知的有力的“桥梁”和“窗口”。山地纪录片以其独有的真实纪录的方式和力量,让人们铭记自己的历史、文化和学会珍重、保护自己的生存环境。

三、山地类纪录片的内容创新

(一)山地类纪录片内容创新要注重对山地类纪录片素材的深入开拓

与普通电视节目相比,纪录片依赖的不是题材猎奇,而是对题材的深入开拓与细腻捕捉。要突出展示山地文化,山地纪录片就要重点关注山地文化所蕴涵的创造性和探索精神、多姿多彩的民族与文化,对纪录片素材进行深入挖掘和开拓。

对山地素材的深入开拓,首先要避免把山地题材纪录片拍成风光片。山地具有极强的景观价值和生态价值。在山地类自然类选题中,许多纪录片对自然现象记录过多,对知识探索较少,忽略了知识价值的存在。还有相当一部分还停留在自然风光的展示上。此外,题材的单一性也限制了纪录片的发展。例如,2007年在中国首届玉溪国际环保纪录片评选活动中,出现了大量的关于“湿地”题材和关于湿地保护者题材的纪录片,使得大部分评委与观众对此类作品产生了厌倦情绪。

对山地素材的深入开拓,其次要表达生态关怀,展示人性冲突。雅克•贝汉的《喜马拉雅》展示出喜马拉雅雪域高原深处藏族人的生存状态。在对人与自然这一复杂主题的阐释过程中,彰显出人性的光辉和自然的雄奇。影片揭示出两代人观念的分歧主要体现在对于人和自然关系的理解上。在老酋长霆雷看来,自然是活力四射的生命主体,是能与人进行交流沟通的精神主体,不论是天上的星星,还是起伏的群山,都有着人一样的灵性,人与自然之间是和谐共生的。如果人对自然怀有一颗敬畏之心,星星会指引人的道路,群山会护佑途中的安全,甚至火中的盐巴都能够告知暴风雪的降临。但在年轻的卡玛看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人无需依赖自然,人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战胜一切自然灾难。

纪录片对山地素材的深入开拓,还要从生态视角进行考察,思考人类如何构建新的山地文化。现在,人类的非理性活动导致了环境恶化和生态危机。为了拯救地球生命,也为了拯救人类自身,人类应该规范自己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从改造自然主体转变为环境保护的主体。

(二)山地纪录片内容创新要注重唤起全民的文化保护意识

在山地文化保护工作中,我们应该坚持以人为本,唤起文化保护的全民意识。文化是以人为载体的,没有全体民众自觉积极的参与,缺乏民众的力量,文化保护将无从谈起,保存起来的文化也会毫无意义。文化保护需要唤醒民众的文化自觉意识。关于文化保护方面,在文化传播领域,纪录片无疑是表达方式最直接、最真实的艺术形式。

2008年6月16日,中央电视台一套推出了38集的高清系列电视纪录片《世界遗产在中国》。这部历经七年拍摄制作的影片,首次以高清纪录片的方式,系统、集中地展现了中国2008年前列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的33处自然遗产、文化遗产和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纪录片用优美的镜头语言,纪录了中国世界遗产的方方面面,力图激发观众对于世界遗产的保护意识,使观众对于中国的世界遗产不仅仅停留在欣赏的层面,而是投入更多的关注和关心,自觉地保护中国世界遗产以及其他风景名胜。

纪录片要赢得广大受众就必须实行大众化策略,特别是山地类自然类题材,不贴近受众,不感动受众,纪录片就不会最终面向大众。随着人类生产方式的推进和演变,人与自然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社会关系问题,而是成为了一个文化现象。要改变这一现状,不是少数人的科研成果就可以实现的,它需要更为广泛的群众基础。文化现象的改变必须通过文化手段。而纪录片在文化传承中又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此也自然成为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思考的主导者。

从2000年到2005年,云南省社科院白玛山地文化研究中心以社区影视教育项目的形式,帮助迪庆藏族拍摄了一批纪录片。它们是第一批来自藏族社区的影像作品。真实地反映了拍摄者家乡的变化,以及当地村民为保护文化和生物多样性而做出的努力,让公众能听到来自社区的声音。这种方式收到了良好的社会效果。在探索人与自然的生存关系、呼吁人类更好地重视山地的环境、文化、社会等多方面的保护及和谐发展的公共教育方面,山地纪录片栏目发挥了积极而卓有成效的作用。

(三)山地纪录片内容创新要注重突出“品牌化”追求

要唤醒人们对山地文化的保护意识,提高对山地文化的热爱,最终达到对山地传统文化的传承和保护的目的,必须发挥传统文化的品牌效应。作为山地文化宣传保护的一种渠道,山地纪录片也要突出品牌化追求。

美国Discovery频道及国际地理频道的自然类纪录片就已经完成了品牌塑造,成为市场上的赢家。人们对于养育自己的大自然,有着天生的兴趣,这是自然类纪录片的市场基础。在我国,山地纪录片的品牌建设已有成功的例子。自1991年开办的四川电视节 “金熊猫”奖国际纪录片评选活动在国内外已形成知名品牌。中国西部地方电视台制作的关于野生动物保护题材的山地纪录片在国际国内影视界的获奖数量在全国同行中排名首位,形成了西部独有的品牌影响力和美誉度。作为电视文化消费品,制作精良的山地纪录片不仅在本土受到观众的喜爱,同样能打破地域和文化的局限,受到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人们的理解和认同。在国外,加拿大班夫山地户外文化节(Banff Mountain Festival),自1975年创办以来逐渐成为世界最重要的综合山地户外文化活动之一。几乎世界最优秀的山地户外题材的电影(纪录片)、图书、摄影、设计等作品都以能进入班夫评选和巡展而引以为荣,其中电影(纪录片)奖在班夫山地户外文化节中最具品牌效应和专业权威性。

[参考文献]

[1]罗红辉.关于电视纪录片发展的思考[J].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01(04).

[2]高鑫,周文.电视专题[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7.

第4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in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本文将首先简述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然后在阐述其发展的三个阶段基础上,探讨美国生态文学批评意图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

生态文学批评这一概念的提出,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2年,约瑟夫·米克(JosephW.Meeker)在《生存的喜剧:文学生态学研究》(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1972)中提出“文学生态学”的概念,“对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生物主题进行研究”(注:JosephW.Meeker,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

NewYork:Scribner''''s,1972,p.9.)。1978年,威廉·鲁克特(WilliamRueckert)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中首先使用了ecocriticism这一批评术语,提出“把生态学以及和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中去”(注:WilliamRueckert,“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IowaReview9.1(Winter1978),p.71-86.)。随后,有人提出“生态诗学”(ecopoetics)、“环境文学批评”(environmentalliterarycriticism)、“绿色研究”(greenstudies),或“绿色文化研究”(greenculturalstudies)等其他术语,但大多数人倾向用ecocriticism这一提法,因为它不仅很容易被转变成ecocritical和ecocritic等形式,而且“eco”这一前缀强调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关系。1985年,弗雷德利克·瓦格(FrederickO.Waage)编辑出版《讲授环境文学:资料,方法和文献资源》(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Resources,1985)。该书收集了十九位讲授生态环境文学课程的教师写的“课程简介”(CourseDescriptions),“目的是要在文学领域促进人们对生态文学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注:FrederickO.Waage,ed.,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

Resources,NewYork:1985,p.viii.)1989年《美国自然文学创作通信》(TheAmericanNatureWritingNewsletter)得以创办使有关学者得以发表生态文学研究的短文、书评、和课堂笔记等。随后,不少人文学科的学术刊物相继开辟了生态文学批评的增刊或专刊,其中有《印地安那州评论》、《俄亥俄州评论》等美国著名的学术刊物。(注:根据彻丽尔·格罗费尔蒂的统计,自1986年至今,美国人文学科出版过20多期关于生态环境文学的专刊。具体内容请参见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第32页。)同时,一些大学开始把生态文学列入课程,作为现当代文论的一部分,受到学生普遍欢迎。在1991年美国“现代语言学会”(ModernLanguageAssociation)上,哈罗德·费罗姆(HaroldFromm)发起并主持了名为“生态批评:文学研究的活力”(Ecocriticism:TheGreeningofLiteraryStudies)的学术讨论。1992年,“美国文学协会”专题报告会上,格伦·A·洛夫(GlenA.Love)主持了题为“美国自然作品创作:新环境,新方法”(AmericanNatureWriting:NewContexts,NewApproaches)的专题讨论。同年,“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ASLE:AssociationfortheStudyofLiteratureandEnvironment)成立,该学会的宗旨是“促进人类和自然世界关系的文学思想与文学信息的交流”,“鼓励新的自然文学创作,推动传统的和创新的研究环境文学的学术方法以及跨学科的生态环境研究。”(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

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1993年第一届全美生态批评研究会在科罗拉多州的福特科林斯(Fort-Collis)举行。与此同时,第一份正式的生态文学研究刊物《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ISLE:InterdisciplinaryStudiesinLiteratureandEnvironment)问世。该刊物的目的是“从生态环境角度为文学艺术的批评研究提供论坛,包括生态理论、环境保护主义、自然及对自然描述的思想、人/自然两分法及其他相关的理论思想。”(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一些生态文学批评的专著相继出版。1996年佐治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1996)。该书收集了26篇论文,分三个部分,分别讨论了生态学及生态文学理论、文学的生态批评和生态文学的批评。1999年洛兰·安德森(LorraineAnderson)和斯科特·斯洛维克主编的《文学与环境:自然与文化读本》(LiteratureandEnvironment:AReaderonNatureandCulture,1999)收集了长短不一的文章一百多篇,以小说、诗歌、散文、传记等不同体裁论述了人类与动物、人类与居住环境、政治与环境、经济与生态等众多主题。2000年,劳伦斯·库帕(LaurenceCoupe)主编《绿色研究读本:从浪漫主义到生态批评》(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2000),从“绿色传统”、“绿色理论”和“绿色读物”三方面论述了生态文学批评的渊源与发展。1999年至2001年间出版的伦纳德·西格杰(LeonardD.Scigaj)的《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SustainablePoetry:FourAmericanEcopoets,1999)、乔纳森·巴特(JonathanBate)的《大地之歌》(TheSongoftheEarth,2000)、帕特里克·穆菲的《自然取向的文学研究之广阔领域》(FartherAfieldintheStudyofNature-OrientedLiterature,2000)、戴维·梅泽尔(DavidMazel)的《美国文学的环境主义》(AmericanLiteraryEnvironmentalism,2000)和劳伦斯·布伊尔(LawrenceBuell)的《为濒临危险的地球写作》(WritingforanEndangeredWorld:Literature,Culture,andEnvironment

intheU.S.andBeyond,2001)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出版生态批评的专著以外,近年来有关生态文学批评的会议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例如,在“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的协助下,2000年6月在爱尔兰举行了议题为“环境的价值”的多学科国际学术研讨会。2002年3月“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在英国召开研讨会,讨论“生态批评的最新发展”。2002年9月,该学会的英国分会在利兹大学召开第三届年会,会议主题是“创造,文化和环境”,重点研讨生态批评、生态诗学和生态女权主义。“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第三届年会将于2003年6月在波士顿大学召开。会议的主题是“海洋-城市-水池-园林”(“Sea-City-Pond-Garden”)。

二、美国生态批评发展的三个阶段

到目前为止,短短的十多年中,美国生态文学批评已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研究自然与环境是怎样在文学作品中被表达的。生态批评家认为,许多作品中描写自然的一个陈旧模式是:自然要么被描绘成伊甸园般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和处女地,要么是瘴气弥漫的沼泽地或无情的荒野。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二阶段把重点放在努力弘扬长期被忽视的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上,对美国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的历史、发展、成就,及其风格体裁等作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美国描写自然的作品是以描写自然为取向的非小说创作。它有着成果累累的过去和充满活力的今天。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美国出版的描写自然的作品选集有二十多部。作为一个文学流派,它源于英国吉柏特·怀特(GilbertWhite,1720—1793)的《塞尔波纳的自然史》(ANaturalHistoryofSelbourne,1760)。这一写作传统通过亨利·索罗(HenryThoreau,1817—1862)、约翰·巴勒斯(JohnBurroughs,1837—1921)、玛丽·奥斯汀(MaryAustin,1868—1934)、艾尔多·利奥波德(AldoLeopold,1886—1948)和蕾切尔·卡森(RachelCarson,1907—1964)等延伸到了美国,其中利奥波德和卡森后来成为直接推动生态批评兴起的领先人物。利奥波德的“生态中心论”(ecocentrism)思想后来成为环境主义者的金科玉律。卡森的《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1963)可以说是一座丰碑,是人类生态意识觉醒的标志,是生态学新纪元的开始。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三阶段试图创建一种生态诗学,通过强调生态系统的概念,加强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建设。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在创建理论体系方面,已取得了不少成就,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思想。例如,“环境伦理说”(environmentalethics)或“环境哲学”(environmentalphilosophy)对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道德关系进行探讨;非人类中心说主张非人类存在物,如物种、生态系统等同样具有道德地位,指出人类对它们负有直接的义务;施韦策(Albert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论和泰勒(PaulW.Taylor)的“生命中心论”(biocentrism)将道德关心的对象扩展到整个生命界,构筑了以“尊重自然”为终极道德意念的伦理学体系;克利考特(JBairdCallicott)的主观价值论和罗尔斯顿(HolmesRolstonШ)的客观价值论,特别是奈斯(ArneNaess)等人提出的“深层生态学”(deepecology)都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基础。

近几年来,伦纳德·西格杰、乔纳森·巴特、帕特里克·穆菲、劳伦斯·布伊尔等从现当代西方哲学家和文论家那里吸取思想精华,运用巴赫金、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罗兰·巴特等人的批评理论来构建当代生态诗学,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一书中,西格杰批判了后结构主义语言理论对当代诗歌和文学批评的影响,认为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仅仅把批评的目标放在语言、文本和话语上,似乎文本以外就没有自然环境等其他“存在”(Being)的存在。西格杰把批评的矛头指向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思想,强调生态诗学的理论构建应以海德格尔和梅洛·庞蒂的思想为基础。根据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观点,存在首先是个人的存在,个人存在是一切其他存在物的根基,“在”就是“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在”的结果,必须在人对外部世界事物的关系中来考察它们,否则就毫无意义,失去了确定性。西格杰认为,在今天全球高度信息化、科技化,经济环境与政治环境不平衡的形势下,生态诗学的任务首先是要面对全球环境恶化这一基本事实,要以人的生存为本。西格杰还试图从梅洛·庞蒂有关现象学的论证中探索生态诗学的理论基础。梅洛·庞蒂深受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影响,把自己的哲学称为“知觉现象学”。他指出,现象学就是对本质的研究。所谓“本质”,并不意味着哲学要把本质当作对象,只是意味着我们的存在,意味着我们需要“观念性的场所”。在梅洛·庞蒂看来,本质就是我们的体验;世界不是客观的对象,只是“我的一切思想和我的一切外观知觉的自然环境和场所”(注: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32页。)。西格杰发现,梅洛·庞蒂的论点为生态批评家提供了一个有效的批评模式,即把体验的深度与世界的内在关系融会于一体,不能机械地或用理想主义的框架来理解身体与世界的关系,这就意味着生态诗学的研究要超出传统西方哲学中主观/客观二元论的思想。

乔纳森·巴特在《大地之歌》中也应用了现象学的批评原理,并多次提及海德格尔的观点,进一步完善了他在1991年发表的《浪漫主义生态学:华兹华斯和环境传统》(RomanticEcology:WordsworthandtheEnvironmentalTradition,1991)中陈述的浪漫主义生态诗学。同时,巴特还根据法国思想家卢梭(JeanJacquesRousseau)有关论证“自然状态”的思想来探讨生态诗学的问题。巴特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论和“返于自然”的思想与“深层生态学”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致的。巴特全面论述了从十八世纪到当今的小说和诗歌。他在《大地之歌》的前二章中把简·奥斯汀和托马斯·哈代、玛丽·雪莱和威廉·H·哈德孙以及伊莉莎白·毕晓普相并立,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这些通常不被认为是“自然作家”的生态意义。(注:JonathanBate,TheSongoftheEarth,Massachusetts:HarvardUniversityPress,2000,p.31.)

劳伦斯·布伊尔和帕特里克·穆菲等也试图从不同方面构建生态诗学理论。布伊尔试图淡化自然与文化的界限,认为生态批评的未来应从研究自然与文化的关系着手。穆菲试图重新调整当今生态批评界的一些不平衡的做法,其中突出了美国生态批评界对美国少数裔生态作家的忽视和对国际上其他国家生态作家及生态文学经典的忽略。穆菲指出,生态批评家研讨的作品大多是像梭罗的《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之类的非小说作品,而涉及生态环境主题的小说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边缘地位。穆菲认为,叙事小说在环境保护方面起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非小说作品,叙事作品应成为未来十年生态文学研究的重点。尊重自然、保护环境的思想意识不仅体现在纯自然作品中,而且在不少现当代小说家的叙事小说中也有明显表现。例如当代小说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Updike)和唐·德里罗(DonDelillo)分别在《白色噪音》(WhiteNoise,1985)和《兔子休息了》(RabbitatRest,1990)中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代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德里罗的《白色噪音》除了表现当代人惧怕死亡这一主题外,还通过对生态环境的描述,特别是通过对某一旅游景点(一旧牲口棚)、超市食品、化学毒气泄露事件的描述,表现了在后现代文化背景下的美国乃至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和文化在以消费为主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中被“复制”而成为种种假象(simulacraandsimulations),并最终因发生“错位”而逐步消失。厄普代克的《兔子休息了》从侧面描写美国作为一个“后自然”(postnatural)国家,其大地所拥有的资源差不多已被消耗一空了。在小说的结尾,已五十五岁的主人公“兔子”哈利·安斯特罗姆眺望佛罗里达州一处疗养地的风景时,他透过那天堂般的外表,看到其中的衰败和污染。在这些“危险的风景”(riskscape,美国当代地理学家苏珊·卡特杜撰了这一词,来形容空气中漂浮的毒气对自然风景的侵害)中,哈利看到成排的棕榈树由于遭受干旱而枯死,看到蓝色的天空被“喷气飞机喷出的烟雾所污染”,看到“紫外线正把人体的扁平细胞烤成癌细胞”,看到“空气中弥漫的烟雾使人难以呼吸”。(注:JohnUpdike,RabbitatRest,NewYork:AlfredKnopf,1990,p.501.)如果说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反映的是一个把自然当作医治人们精神创伤的社会,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描写了一个把自然看成是经济源泉的社会,那么,当代美国文学作品中的自然描写所揭示的正是比尔·麦肯比(BillMckibben)所说的“后自然世界”(postnaturalworld)。在这个“后自然世界”里,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仅仅是表面上的,尽管自然有时会激起人们的怀旧思想,有时会使人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但它已经与实在的东西(theReal)无关。

尽管生态批评家为了创建生态诗学已经做了不懈的努力,但生态批评理论尚处在发展阶段,它还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成熟,更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美国学术界认为生态批评缺乏理论基础的也大有人在。《美国现代语言协会》杂志编委玛萨·班塔斯(MarthaBantas)认为“环境研究是软性的(soft)”,它不过是“拥抱树木的玩意”(“hugthetreestuff”)。(注:LaurenceCoupe,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

NewYork:Routledge,2000,p.169.)尽管此话显得过激,但多少说明一些问题。

三、生态文学批评旨在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生态文学批评一直就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断提出问题并试图予以回答。生态文学批评家经常提出的问题,除了诸如作者是怎样描述大自然、作品的主题是否反映生态环境意识、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人在自然中处于什么位置等之外,还包括这样一些根本问题:怎样确定自然与文化的关系?当代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方向和思路是什么?生态批评是不是一门“终极的科学”?怎样把生态文学研究与其他学科结合起来以便达到一个互补互利的结果?等等。

生态批评家们明确提出,生态批评的根本前提是:人类文化与自然世界密切相关。人类文化影响自然世界同时被自然世界影响。它研究的主题是自然与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一种文学和文化批评,生态批评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文学来重审人类文化,进行文化批判,探索人类思想、文化、社会发展模式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如何导致环境的恶化和生态的危机。正如乔纳森·莱文所说,“我们的社会文化的所有方面,共同决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独一无二的方式。不研究这些,我们就无法深刻认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而只能表达一些肤浅的忧虑。……因此,在研究文学如何表现自然之外,我们还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决定着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和生存于自然环境里的行为的社会文化因素,并将这种分析与文学研究结合起来。”(注:转引自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文艺研究》,2002年第3期,第48页。)生态批评就是要“历史地揭示文化是如何影响地球生态的”(注:JonathanLevin,“OnEcocriticism(ALetter)”,PMLA114.5(Oct.1999),p.1098.)。著名生态思想研究者唐纳德·奥斯特指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起因不在生态系统自身,而在于我们的文化系统。要度过这一危机,必须尽可能清楚地理解我们的文化对自然的影响。……研究生态与文化的历史学家、文学批评家、人类学家和哲学家虽然不能直接推动文化变革,但却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而这种理解恰恰是文化变革的前提。”(注:DonaldWorst,TheWealthOfNature:EnvironmentalHistoryandecologicalImagination,

NewYork:OxfordUniversityPress,1993,p.27.)

第5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本文将首先简述美国  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然后在阐述其发展的三个阶段基础上,探讨美国生态文学批  评意图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

生态文学批评这一概念的提出,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2年,约瑟夫·米  克(joseph  w.meeker)在《生存的喜剧:文学生态学研究》(the  comedy  of  survival:studies  in  literary  ecology,1972)中提出“文学生态学”的概念,“对出现在文学  作品中的生物主题进行研究”(注:joseph  w.meeker,the  comedy  of  survival:studies  in  literary  ecology,

new  york:scribner's,1972,p.9.)。1978年,威廉·鲁  克特(william  rueckert)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中首先使用了ecocriticism这一批  评术语,提出“把生态学以及和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中去”(注:william rueckert,“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iowareview  9.1(winter  1978),p.71-86.)。随后,有人提出“生态诗学”(ecopoetics)、  “环境文学批评”(environmental  literary  criticism)、“绿色研究”(greenstudies),或“绿色文化研究”(green  cultural  studies)等其他术语,但大多数人倾  向用ecocriticism这一提法,因为它不仅很容易被转变成ecocritical和ecocritic等形  式,而且“eco”这一前缀强调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关系。1985年,弗雷德利克·瓦  格(frederick  o.waage)编辑出版《讲授环境文学:资料,方法和文献资源》(teaching environmental  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resources,1985)。该书收集了十九  位讲授生态环境文学课程的教师写的“课程简介”(course  descriptions),“目的是  要在文学领域促进人们对生态文学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注:frederick  o.waage,ed.,teaching  environmental  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

resources,new  york:1  985,p.viii.)1989年《美国自然文学创作通信》(the  american  nature  writingnewsletter)得以创办使有关学者得以发表生态文学研究的短文、书评、和课堂笔记等  。随后,不少人文学科的学术刊物相继开辟了生态文学批评的增刊或专刊,其中有《印  地安那州评论》、《俄亥俄州评论》等美国著名的学术刊物。(注:根据彻丽尔·格罗  费尔蒂的统计,自1986年至今,美国人文学科出版过20多期关于生态环境文学的专刊。  具体内容请参见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  第32页。)同时,一些大学开始把生态文学列入课程,作为现当代文论的一部分,受到  学生普遍欢迎。在1991年美国“现代语言学会”(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上,  哈罗德·费罗姆(harold  fromm)发起并主持了名为“生态批评:文学研究的活力”(ecocriticism:the  greening  of  literary  studies)的学术讨论。1992年,“美国文学  协会”专题报告会上,格伦·a·洛夫(glen  a.love)主持了题为“美国自然作品创作:  新环境,新方法”(american  nature  writing:new  contexts,new  approaches)的专题  讨论。同年,“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asle: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成立,该学会的宗旨是“促进人类和自然世界关系的文  学思想与文学信息的交流”,“鼓励新的自然文学创作,推动传统的和创新的研究环境  文学的学术方法以及跨学科的生态环境研究。”(注:cheryll  glotfelty  &  haroldfromm,ed.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1993年第一届全美生  态批评研究会在科罗拉多州的福特科林斯(fort-collis)举行。与此同时,第一份正式  的生态文学研究刊物《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isle: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  in 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问世。该刊物的目的是“从生态环境角度为文学艺术的  批评研究提供论坛,包括生态理论、环境保护主义、自然及对自然描述的思想、人/自  然两分法及其他相关的理论思想。”(注:cheryll  glotfelty  &  harold  fromm,ed.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一些生态文学批评的专著相继出版。1996年佐治亚大学出版社出  版了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1996)。该书收集了26篇论文  ,分三个部分,分别讨论了生态学及生态文学理论、文学的生态批评和生态文学的批评  。1999年洛兰·安德森(lorraine  anderson)和斯科特·斯洛维克主编的《文学与环境  :自然与文化读本》(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a  reader  on  nature  and  culture  ,1999)收集了长短不一的文章一百多篇,以小说、诗歌、散文、传记等不同体裁论述了  人类与动物、人类与居住环境、政治与环境、经济与生态等众多主题。2000年,劳伦斯  ·库帕(laurence  coupe)主编《绿色研究读本:从浪漫主义到生态批评》(the  greenstudies  reader:from  romanticism  to  ecocriticism,2000),从“绿色传统”、“绿  色理论”和“绿色读物”三方面论述了生态文学批评的渊源与发展。1999年至2001年间  出版的伦纳德·西格杰(leonard  d.scigaj)的《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sustainable  poetry:four  american  ecopoets,1999)、乔纳森·巴特(jonathan  bate)  的《大地之歌》(the  song  of  the  earth,2000)、帕特里克·穆菲的《自然取向的文学  研究之广阔领域》(farther  afield  in  the  study  of  nature-oriented  literature,2  000)、戴维·梅泽尔(david  mazel)的《美国文学的环境主义》(american  literaryenvironmentalism,2000)和劳伦斯·布伊尔(lawrence  buell)的《为濒临危险的地球写  作》(writing  for  an  endangered  world:literature,culture,and  environment

 inthe  u.s.and  beyond,2001)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出版生态批评的专著以外,近年来有关生态文学批评的会议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  关注。例如,在“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的协助下,2000年6月在爱尔兰举行了议题为  “环境的价值”的多学科国际学术研讨会。2002年3月“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在英国  召开研讨会,讨论“生态批评的最新发展”。2002年9月,该学会的英国分会在利兹大  学召开第三届年会,会议主题是“创造,文化和环境”,重点研讨生态批评、生态诗学  和生态女权主义。“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第三届年会将于2003年6月在波士顿大学召  开。会议的主题是“海洋-城市-水池-园林”(“sea-city-pond-garden”)。

二、美国生态批评发展的三个阶段

到目前为止,短短的十多年中,美国生态文学批评已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  研究自然与环境是怎样在文学作品中被表达的。生态批评家认为,许多作品中描写自然  的一个陈旧模式是:自然要么被描绘成伊甸园般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和处女地,要么  是瘴气弥漫的沼泽地或无情的荒野。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二阶段把重点放在努力弘扬长期  被忽视的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上,对美国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的历史、发展、成就,及  其风格体裁等作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美国描写自然的作品是以描写自然为取向的非小  说创作。它有着成果累累的过去和充满活力的今天。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美国  出版的描写自然的作品选集有二十多部。作为一个文学流派,它源于英国吉柏特·怀特  (gilbert  white,1720—1793)的《塞尔波纳的自然史》(a  natural  history  ofselbourne,1760)。这一写作传统通过亨利·索罗(henry  thoreau,1817—1862)、约翰  ·巴勒斯(john  burroughs,1837—1921)、玛丽·奥斯汀(mary  austin,1868—1934)、  艾尔多·利奥波德(aldo  leopold,1886—1948)和蕾切尔·卡森(rachel  carson,1907  —1964)等延伸到了美国,其中利奥波德和卡森后来成为直接推动生态批评兴起的领先  人物。利奥波德的“生态中心论”(ecocentrism)思想后来成为环境主义者的金科玉律  。卡森的《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1963)可以说是一座丰碑,是人类生态意识  觉醒的标志,是生态学新纪元的开始。

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三阶段试图创建一种生态诗学,通过强调生态系统的概念,加强生  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建设。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在创建理论体系方面,已取得了不少成  就,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思想。例如,“环境伦理说”(environmental  ethics)或“环  境哲学”(environmental  philosophy)对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道德关系进行探讨;非人  类中心说主张非人类存在物,如物种、生态系统等同样具有道德地位,指出人类对它们  负有直接的义务;施韦策(albert  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论和泰勒(paul  w.taylor)的“生命中心论”(biocentrism)将道德关心的对象扩展到整个生命界,构筑了  以“尊重自然”为终极道德意念的伦理学体系;克利考特(j  baird  callicott)的主观  价值论和罗尔斯顿(holmes  rolston  ш)的客观价值论,特别是奈斯(arne  naess)等人  提出的“深层生态学”(deep  ecology)都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基础。

近几年来,伦纳德·西格杰、乔纳森·巴特、帕特里克·穆菲、劳伦斯·布伊尔等从  现当代西方哲学家和文论家那里吸取思想精华,运用巴赫金、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  罗兰·巴特等人的批评理论来构建当代生态诗学,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  新的阶段。在《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一书中,西格杰批判了后结构主义语言理  论对当代诗歌和文学批评的影响,认为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仅仅把批评的目标放在  语言、文本和话语上,似乎文本以外就没有自然环境等其他“存在”(being)的存在。  西格杰把批评的矛头指向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思想,强调生态诗学的理论构建应以海德  格尔和梅洛·庞蒂的思想为基础。根据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观点,存在首先是个人的存  在,个人存在是一切其他存在物的根基,“在”就是“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在”的结果,必须在人对外部世界事物的关系中来考察它们,否则就毫无意义,失去了  确定性。西格杰认为,在今天全球高度信息化、科技化,经济环境与政治环境不平衡的  形势下,生态诗学的任务首先是要面对全球环境恶化这一基本事实,要以人的生存为本  。西格杰还试图从梅洛·庞蒂有关现象学的论证中探索生态诗学的理论基础。梅洛·庞  蒂深受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影响,把自己的哲学称为“知觉现象学”。他指出,现象学就  是对本质的研究。所谓“本质”,并不意味着哲学要把本质当作对象,只是意味着我们  的存在,意味着我们需要“观念性的场所”。在梅洛·庞蒂看来,本质就是我们的体验  ;世界不是客观的对象,只是“我的一切思想和我的一切外观知觉的自然环境和场所”  (注: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32  页。)。西格杰发现,梅洛·庞蒂的论点为生态批评家提供了一个有效的批评模式,即  把体验的深度与世界的内在关系融会于一体,不能机械地或用理想主义的框架来理解身  体与世界的关系,这就意味着生态诗学的研究要超出传统西方哲学中主观/客观二元论  的思想。

乔纳森·巴特在《大地之歌》中也应用了现象学的批评原理,并多次提及海德格尔的  观点,进一步完善了他在1991年发表的《浪漫主义生态学:华兹华斯和环境传统》(romantic  ecology:wordsworth  and  the  environmental  tradition,1991)中陈述的浪  漫主义生态诗学。同时,巴特还根据法国思想家卢梭(jean  jacques  rousseau)有关论  证“自然状态”的思想来探讨生态诗学的问题。巴特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论和“  返于自然”的思想与“深层生态学”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致的。巴特全面论述了从十八  世纪到当今的小说和诗歌。他在《大地之歌》的前二章中把简·奥斯汀和托马斯·哈代  、玛丽·雪莱和威廉·h·哈德孙以及伊莉莎白·毕晓普相并立,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  这些通常不被认为是“自然作家”的生态意义。(注:jonathan  bate,the  song  of  the earth,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p.31.)

劳伦斯·布伊尔和帕特里克·穆菲等也试图从不同方面构建生态诗学理论。布伊尔试  图淡化自然与文化的界限,认为生态批评的未来应从研究自然与文化的关系着手。穆菲  试图重新调整当今生态批评界的一些不平衡的做法,其中突出了美国生态批评界对美国  少数裔生态作家的忽视和对国际上其他国家生态作家及生态文学经典的忽略。穆菲指出  ,生态批评家研讨的作品大多是像梭罗的《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之类的非小说作品,而  涉及生态环境主题的小说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边缘地位。穆菲认为,叙事小说在环  境保护方面起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非小说作品,叙事作品应成为未来十年生态文学研究的  重点。尊重自然、保护环境的思想意识不仅体现在纯自然作品中,而且在不少现当代小  说家的叙事小说中也有明显表现。例如当代小说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和唐  ·德里罗(don  delillo)分别在《白色噪音》(white  noise,1985)和《兔子休息了》(rabbit  at  rest,1990)中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代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德里罗的  《白色噪音》除了表现当代人惧怕死亡这一主题外,还通过对生态环境的描述,特别是  通过对某一旅游景点(一旧牲口棚)、超市食品、化学毒气泄露事件的描述,表现了在后  现代文化背景下的美国乃至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真正意义上的  自然和文化在以消费为主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中被“复制”而成为种种假象(simulacraand  simulations),并最终因发生“错位”而逐步消失。厄普代克的《兔子休息了》从  侧面描写美国作为一个“后自然”(postnatural)国家,其大地所拥有的资源差不多已  被消耗一空了。在小说的结尾,已五十五岁的主人公“兔子”哈利·安斯特罗姆眺望佛  罗里达州一处疗养地的风景时,他透过那天堂般的外表,看到其中的衰败和污染。在这  些“危险的风景”(riskscape,美国当代地理学家苏珊·卡特杜撰了这一词,来形容空  气中漂浮的毒气对自然风景的侵害)中,哈利看到成排的棕榈树由于遭受干旱而枯死,  看到蓝色的天空被“喷气飞机喷出的烟雾所污染”,看到“紫外线正把人体的扁平细胞  烤成癌细胞”,看到“空气中弥漫的烟雾使人难以呼吸”。(注:john  updike,rabbit at  rest,new  york:alfred  knopf,1990,p.501.)如果说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反映的是一  个把自然当作医治人们精神创伤的社会,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描写了一个把自然看成是  经济源泉的社会,那么,当代美国文学作品中的自然描写所揭示的正是比尔·麦肯比(bill  mckibben)所说的“后自然世界”(postnatural  world)。在这个“后自然世界”  里,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仅仅是表面上的,尽管自然有时会激起人们的怀旧思想,有时会  使人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但它已经与实在的东西(the  real)无关。

尽管生态批评家为了创建生态诗学已经做了不懈的努力,但生态批评理论尚处在发展  阶段,它还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成熟,更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美国学术界认为  生态批评缺乏理论基础的也大有人在。《美国现代语言协会》杂志编委玛萨·班塔斯(martha  bantas)认为“环境研究是软性的(soft)”,它不过是“拥抱树木的玩意”(“hug  the  tree  stuff”)。(注:laurence  coupe,the  green  studies  reader:fromromanticism  to  ecocriticism,

new  york:routledge,2000,p.169.)尽管此话显得过激  ,但多少说明一些问题。

三、生态文学批评旨在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生态文学批评一直就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断提出问题并试图予以回答。  生态文学批评家经常提出的问题,除了诸如作者是怎样描述大自然、作品的主题是否反  映生态环境意识、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人在自然中处于什么位置等之外,还包括这  样一些根本问题:怎样确定自然与文化的关系?当代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方向和思路是  什么?生态批评是不是一门“终极的科学”?怎样把生态文学研究与其他学科结合起来以  便达到一个互补互利的结果?等等。

生态批评家们明确提出,生态批评的根本前提是:人类文化与自然世界密切相关。人  类文化影响自然世界同时被自然世界影响。它研究的主题是自然与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  。作为一种文学和文化批评,生态批评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文学来重审人类文化,进  行文化批判,探索人类思想、文化、社会发展模式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人类对自然的态度  和行为,如何导致环境的恶化和生态的危机。正如乔纳森·莱文所说,“我们的社会文  化的所有方面,共同决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独一无二的方式。不研究这些,我  们就无法深刻认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而只能表达一些肤浅的忧虑。……因此,在研  究文学如何表现自然之外,我们还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决定着人类对待自然的态  度和生存于自然环境里的行为的社会文化因素,并将这种分析与文学研究结合起来。”  (注:转引自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文艺研究》,2002年第3期,第48页  。)生态批评就是要“历史地揭示文化是如何影响地球生态的”(注:jonathan  levin,  “on  ecocriticism(a  letter)”,pmla  114.5(oct.1999),p.1098.)。著名生态思想研  究者唐纳德·奥斯特指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起因不在生态系统自  身,而在于我们的文化系统。要度过这一危机,必须尽可能清楚地理解我们的文化对自  然的影响。……研究生态与文化的历史学家、文学批评家、人类学家和哲学家虽然不能  直接推动文化变革,但却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而这种理解恰恰是文化变革的前提。”(  注:donald  worst,the  wealth  of  nature:environmental  history  and  ecologicalimagination,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3,p.27.)

第6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in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本文将首先简述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然后在阐述其发展的三个阶段基础上,探讨美国生态文学批评意图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

生态文学批评这一概念的提出,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2年,约瑟夫·米克(JosephW.Meeker)在《生存的喜剧:文学生态学研究》(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1972)中提出“文学生态学”的概念,“对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生物主题进行研究”(注:JosephW.Meeker,TheComedyofSurvival:StudiesinLiteraryEcology,

NewYork:Scribner''''s,1972,p.9.)。1978年,威廉·鲁克特(WilliamRueckert)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中首先使用了ecocriticism这一批评术语,提出“把生态学以及和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中去”(注:WilliamRueckert,“LiteratureandEcology:AnExperimentinEcocriticism,”IowaReview9.1(Winter1978),p.71-86.)。随后,有人提出“生态诗学”(ecopoetics)、“环境文学批评”(environmentalliterarycriticism)、“绿色研究”(greenstudies),或“绿色文化研究”(greenculturalstudies)等其他术语,但大多数人倾向用ecocriticism这一提法,因为它不仅很容易被转变成ecocritical和ecocritic等形式,而且“eco”这一前缀强调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关系。1985年,弗雷德利克·瓦格(FrederickO.Waage)编辑出版《讲授环境文学:资料,方法和文献资源》(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Resources,1985)。该书收集了十九位讲授生态环境文学课程的教师写的“课程简介”(CourseDescriptions),“目的是要在文学领域促进人们对生态文学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注:FrederickO.Waage,ed.,TeachingEnvironmental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

Resources,NewYork:1985,p.viii.)1989年《美国自然文学创作通信》(TheAmericanNatureWritingNewsletter)得以创办使有关学者得以发表生态文学研究的短文、书评、和课堂笔记等。随后,不少人文学科的学术刊物相继开辟了生态文学批评的增刊或专刊,其中有《印地安那州评论》、《俄亥俄州评论》等美国著名的学术刊物。(注:根据彻丽尔·格罗费尔蒂的统计,自1986年至今,美国人文学科出版过20多期关于生态环境文学的专刊。具体内容请参见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第32页。)同时,一些大学开始把生态文学列入课程,作为现当代文论的一部分,受到学生普遍欢迎。在1991年美国“现代语言学会”(ModernLanguageAssociation)上,哈罗德·费罗姆(HaroldFromm)发起并主持了名为“生态批评:文学研究的活力”(Ecocriticism:TheGreeningofLiteraryStudies)的学术讨论。1992年,“美国文学协会”专题报告会上,格伦·A·洛夫(GlenA.Love)主持了题为“美国自然作品创作:新环境,新方法”(AmericanNatureWriting:NewContexts,NewApproaches)的专题讨论。同年,“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ASLE:AssociationfortheStudyofLiteratureandEnvironment)成立,该学会的宗旨是“促进人类和自然世界关系的文学思想与文学信息的交流”,“鼓励新的自然文学创作,推动传统的和创新的研究环境文学的学术方法以及跨学科的生态环境研究。”(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

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1993年第一届全美生态批评研究会在科罗拉多州的福特科林斯(Fort-Collis)举行。与此同时,第一份正式的生态文学研究刊物《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ISLE:InterdisciplinaryStudiesinLiteratureandEnvironment)问世。该刊物的目的是“从生态环境角度为文学艺术的批评研究提供论坛,包括生态理论、环境保护主义、自然及对自然描述的思想、人/自然两分法及其他相关的理论思想。”(注:CheryllGlotfelty&HaroldFromm,ed.The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ofGeorgia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一些生态文学批评的专著相继出版。1996年佐治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格罗费尔蒂和费罗姆主编的《生态批评读者: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EcocriticismReader:LandmarksinLiteraryEcology,1996)。该书收集了26篇论文,分三个部分,分别讨论了生态学及生态文学理论、文学的生态批评和生态文学的批评。1999年洛兰·安德森(LorraineAnderson)和斯科特·斯洛维克主编的《文学与环境:自然与文化读本》(LiteratureandEnvironment:AReaderonNatureandCulture,1999)收集了长短不一的文章一百多篇,以小说、诗歌、散文、传记等不同体裁论述了人类与动物、人类与居住环境、政治与环境、经济与生态等众多主题。2000年,劳伦斯·库帕(LaurenceCoupe)主编《绿色研究读本:从浪漫主义到生态批评》(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2000),从“绿色传统”、“绿色理论”和“绿色读物”三方面论述了生态文学批评的渊源与发展。1999年至2001年间出版的伦纳德·西格杰(LeonardD.Scigaj)的《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SustainablePoetry:FourAmericanEcopoets,1999)、乔纳森·巴特(JonathanBate)的《大地之歌》(TheSongoftheEarth,2000)、帕特里克·穆菲的《自然取向的文学研究之广阔领域》(FartherAfieldintheStudyofNature-OrientedLiterature,2000)、戴维·梅泽尔(DavidMazel)的《美国文学的环境主义》(AmericanLiteraryEnvironmentalism,2000)和劳伦斯·布伊尔(LawrenceBuell)的《为濒临危险的地球写作》(WritingforanEndangeredWorld:Literature,Culture,andEnvironment

intheU.S.andBeyond,2001)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出版生态批评的专著以外,近年来有关生态文学批评的会议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例如,在“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的协助下,2000年6月在爱尔兰举行了议题为“环境的价值”的多学科国际学术研讨会。2002年3月“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在英国召开研讨会,讨论“生态批评的最新发展”。2002年9月,该学会的英国分会在利兹大学召开第三届年会,会议主题是“创造,文化和环境”,重点研讨生态批评、生态诗学和生态女权主义。“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第三届年会将于2003年6月在波士顿大学召开。会议的主题是“海洋-城市-水池-园林”(“Sea-City-Pond-Garden”)。

二、美国生态批评发展的三个阶段

到目前为止,短短的十多年中,美国生态文学批评已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研究自然与环境是怎样在文学作品中被表达的。生态批评家认为,许多作品中描写自然的一个陈旧模式是:自然要么被描绘成伊甸园般田园牧歌式的世外桃源和处女地,要么是瘴气弥漫的沼泽地或无情的荒野。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二阶段把重点放在努力弘扬长期被忽视的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上,对美国描写自然的文学作品的历史、发展、成就,及其风格体裁等作了深入的探讨和研究。美国描写自然的作品是以描写自然为取向的非小说创作。它有着成果累累的过去和充满活力的今天。从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美国出版的描写自然的作品选集有二十多部。作为一个文学流派,它源于英国吉柏特·怀特(GilbertWhite,1720—1793)的《塞尔波纳的自然史》(ANaturalHistoryofSelbourne,1760)。这一写作传统通过亨利·索罗(HenryThoreau,1817—1862)、约翰·巴勒斯(JohnBurroughs,1837—1921)、玛丽·奥斯汀(MaryAustin,1868—1934)、艾尔多·利奥波德(AldoLeopold,1886—1948)和蕾切尔·卡森(RachelCarson,1907—1964)等延伸到了美国,其中利奥波德和卡森后来成为直接推动生态批评兴起的领先人物。利奥波德的“生态中心论”(ecocentrism)思想后来成为环境主义者的金科玉律。卡森的《寂静的春天》(SilentSpring,1963)可以说是一座丰碑,是人类生态意识觉醒的标志,是生态学新纪元的开始。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三阶段试图创建一种生态诗学,通过强调生态系统的概念,加强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建设。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在创建理论体系方面,已取得了不少成就,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思想。例如,“环境伦理说”(environmentalethics)或“环境哲学”(environmentalphilosophy)对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道德关系进行探讨;非人类中心说主张非人类存在物,如物种、生态系统等同样具有道德地位,指出人类对它们负有直接的义务;施韦策(Albert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论和泰勒(PaulW.Taylor)的“生命中心论”(biocentrism)将道德关心的对象扩展到整个生命界,构筑了以“尊重自然”为终极道德意念的伦理学体系;克利考特(JBairdCallicott)的主观价值论和罗尔斯顿(HolmesRolstonШ)的客观价值论,特别是奈斯(ArneNaess)等人提出的“深层生态学”(deepecology)都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基础。

近几年来,伦纳德·西格杰、乔纳森·巴特、帕特里克·穆菲、劳伦斯·布伊尔等从现当代西方哲学家和文论家那里吸取思想精华,运用巴赫金、海德格尔、梅洛·庞蒂和罗兰·巴特等人的批评理论来构建当代生态诗学,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持续的诗篇:四位生态诗人》一书中,西格杰批判了后结构主义语言理论对当代诗歌和文学批评的影响,认为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仅仅把批评的目标放在语言、文本和话语上,似乎文本以外就没有自然环境等其他“存在”(Being)的存在。西格杰把批评的矛头指向西方哲学中的二元论思想,强调生态诗学的理论构建应以海德格尔和梅洛·庞蒂的思想为基础。根据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观点,存在首先是个人的存在,个人存在是一切其他存在物的根基,“在”就是“我”,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在”的结果,必须在人对外部世界事物的关系中来考察它们,否则就毫无意义,失去了确定性。西格杰认为,在今天全球高度信息化、科技化,经济环境与政治环境不平衡的形势下,生态诗学的任务首先是要面对全球环境恶化这一基本事实,要以人的生存为本。西格杰还试图从梅洛·庞蒂有关现象学的论证中探索生态诗学的理论基础。梅洛·庞蒂深受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影响,把自己的哲学称为“知觉现象学”。他指出,现象学就是对本质的研究。所谓“本质”,并不意味着哲学要把本质当作对象,只是意味着我们的存在,意味着我们需要“观念性的场所”。在梅洛·庞蒂看来,本质就是我们的体验;世界不是客观的对象,只是“我的一切思想和我的一切外观知觉的自然环境和场所”(注:蒋孔阳:《二十世纪西方美学名著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32页。)。西格杰发现,梅洛·庞蒂的论点为生态批评家提供了一个有效的批评模式,即把体验的深度与世界的内在关系融会于一体,不能机械地或用理想主义的框架来理解身体与世界的关系,这就意味着生态诗学的研究要超出传统西方哲学中主观/客观二元论的思想。

乔纳森·巴特在《大地之歌》中也应用了现象学的批评原理,并多次提及海德格尔的观点,进一步完善了他在1991年发表的《浪漫主义生态学:华兹华斯和环境传统》(RomanticEcology:WordsworthandtheEnvironmentalTradition,1991)中陈述的浪漫主义生态诗学。同时,巴特还根据法国思想家卢梭(JeanJacquesRousseau)有关论证“自然状态”的思想来探讨生态诗学的问题。巴特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论和“返于自然”的思想与“深层生态学”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致的。巴特全面论述了从十八世纪到当今的小说和诗歌。他在《大地之歌》的前二章中把简·奥斯汀和托马斯·哈代、玛丽·雪莱和威廉·H·哈德孙以及伊莉莎白·毕晓普相并立,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这些通常不被认为是“自然作家”的生态意义。(注:JonathanBate,TheSongoftheEarth,Massachusetts:HarvardUniversityPress,2000,p.31.)

劳伦斯·布伊尔和帕特里克·穆菲等也试图从不同方面构建生态诗学理论。布伊尔试图淡化自然与文化的界限,认为生态批评的未来应从研究自然与文化的关系着手。穆菲试图重新调整当今生态批评界的一些不平衡的做法,其中突出了美国生态批评界对美国少数裔生态作家的忽视和对国际上其他国家生态作家及生态文学经典的忽略。穆菲指出,生态批评家研讨的作品大多是像梭罗的《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之类的非小说作品,而涉及生态环境主题的小说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边缘地位。穆菲认为,叙事小说在环境保护方面起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非小说作品,叙事作品应成为未来十年生态文学研究的重点。尊重自然、保护环境的思想意识不仅体现在纯自然作品中,而且在不少现当代小说家的叙事小说中也有明显表现。例如当代小说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Updike)和唐·德里罗(DonDelillo)分别在《白色噪音》(WhiteNoise,1985)和《兔子休息了》(RabbitatRest,1990)中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代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德里罗的《白色噪音》除了表现当代人惧怕死亡这一主题外,还通过对生态环境的描述,特别是通过对某一旅游景点(一旧牲口棚)、超市食品、化学毒气泄露事件的描述,表现了在后现代文化背景下的美国乃至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和文化在以消费为主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中被“复制”而成为种种假象(simulacraandsimulations),并最终因发生“错位”而逐步消失。厄普代克的《兔子休息了》从侧面描写美国作为一个“后自然”(postnatural)国家,其大地所拥有的资源差不多已被消耗一空了。在小说的结尾,已五十五岁的主人公“兔子”哈利·安斯特罗姆眺望佛罗里达州一处疗养地的风景时,他透过那天堂般的外表,看到其中的衰败和污染。在这些“危险的风景”(riskscape,美国当代地理学家苏珊·卡特杜撰了这一词,来形容空气中漂浮的毒气对自然风景的侵害)中,哈利看到成排的棕榈树由于遭受干旱而枯死,看到蓝色的天空被“喷气飞机喷出的烟雾所污染”,看到“紫外线正把人体的扁平细胞烤成癌细胞”,看到“空气中弥漫的烟雾使人难以呼吸”。(注:JohnUpdike,RabbitatRest,NewYork:AlfredKnopf,1990,p.501.)如果说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反映的是一个把自然当作医治人们精神创伤的社会,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描写了一个把自然看成是经济源泉的社会,那么,当代美国文学作品中的自然描写所揭示的正是比尔·麦肯比(BillMckibben)所说的“后自然世界”(postnaturalworld)。在这个“后自然世界”里,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仅仅是表面上的,尽管自然有时会激起人们的怀旧思想,有时会使人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但它已经与实在的东西(theReal)无关。

尽管生态批评家为了创建生态诗学已经做了不懈的努力,但生态批评理论尚处在发展阶段,它还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成熟,更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美国学术界认为生态批评缺乏理论基础的也大有人在。《美国现代语言协会》杂志编委玛萨·班塔斯(MarthaBantas)认为“环境研究是软性的(soft)”,它不过是“拥抱树木的玩意”(“hugthetreestuff”)。(注:LaurenceCoupe,TheGreenstudiesReader:fromRomanticismtoEcocriticism,

NewYork:Routledge,2000,p.169.)尽管此话显得过激,但多少说明一些问题。

三、生态文学批评旨在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生态文学批评一直就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断提出问题并试图予以回答。生态文学批评家经常提出的问题,除了诸如作者是怎样描述大自然、作品的主题是否反映生态环境意识、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人在自然中处于什么位置等之外,还包括这样一些根本问题:怎样确定自然与文化的关系?当代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方向和思路是什么?生态批评是不是一门“终极的科学”?怎样把生态文学研究与其他学科结合起来以便达到一个互补互利的结果?等等。

生态批评家们明确提出,生态批评的根本前提是:人类文化与自然世界密切相关。人类文化影响自然世界同时被自然世界影响。它研究的主题是自然与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一种文学和文化批评,生态批评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文学来重审人类文化,进行文化批判,探索人类思想、文化、社会发展模式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如何导致环境的恶化和生态的危机。正如乔纳森·莱文所说,“我们的社会文化的所有方面,共同决定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独一无二的方式。不研究这些,我们就无法深刻认识人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而只能表达一些肤浅的忧虑。……因此,在研究文学如何表现自然之外,我们还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分析所有决定着人类对待自然的态度和生存于自然环境里的行为的社会文化因素,并将这种分析与文学研究结合起来。”(注:转引自王诺:《生态批评:发展与渊源》,《文艺研究》,2002年第3期,第48页。)生态批评就是要“历史地揭示文化是如何影响地球生态的”(注:JonathanLevin,“OnEcocriticism(ALetter)”,PMLA114.5(Oct.1999),p.1098.)。著名生态思想研究者唐纳德·奥斯特指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起因不在生态系统自身,而在于我们的文化系统。要度过这一危机,必须尽可能清楚地理解我们的文化对自然的影响。……研究生态与文化的历史学家、文学批评家、人类学家和哲学家虽然不能直接推动文化变革,但却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而这种理解恰恰是文化变革的前提。”(注:DonaldWorst,TheWealthOfNature:EnvironmentalHistoryandecologicalImagination,

NewYork:OxfordUniversityPress,1993,p.27.)

第7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本文将首先简述美国 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然后在阐述其发展的三个阶段基础上,探讨美国生态文学批 评意图解决的主要问题。

一、美国生态文学批评的历史源流New York:Scribner's,1972,p.9.)。1978年,威廉·鲁 克特(William Rueckert)在其论文《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中首先使用了ecocriticism这一批 评术语,提出“把生态学以及和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中去”(注:William Rueckert,“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IowaReview 9.1(Winter 1978),p.71-86.)。随后,有人提出“生态诗学”(ecopoetics)、 “环境文学批评”(environmental literary criticism)、“绿色研究”(greenstudies),或“绿色文化研究”(green cultural studies)等其他术语,但大多数人倾 向用ecocriticism这一提法,因为它不仅很容易被转变成ecocritical和ecocritic等形 式,而且“eco”这一前缀强调人类社会与自然世界的关系。1985年,弗雷德利克·瓦 格(Frederick O.Waage)编辑出版《讲授环境文学:资料,方法和文献资源》(Teaching Environmental 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Resources,1985)。该书收集了十九 位讲授生态环境文学课程的教师写的“课程简介”(Course Descriptions),“目的是 要在文学领域促进人们对生态文学有更深的了解和认识。”(注:Frederick O.Waage,ed.,Teaching Environmental Literature:Materials,Methods,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1993年第一届全美生 态批评研究会在科罗拉多州的福特科林斯(Fort-Collis)举行。与此同时,第一份正式 的生态文学研究刊物《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ISLE: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 in 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问世。该刊物的目的是“从生态环境角度为文学艺术的 批评研究提供论坛,包括生态理论、环境保护主义、自然及对自然描述的思想、人/自 然两分法及其他相关的理论思想。”(注:Cheryll Glotfelty & Harold Fromm,ed.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p.xviii,p.xviii,p.xviii.) inthe U.S.and Beyond,2001)把生态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出版生态批评的专著以外,近年来有关生态文学批评的会议也越来越受到人们的 关注。例如,在“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的协助下,2000年6月在爱尔兰举行了议题为 “环境的价值”的多学科国际学术研讨会。2002年3月“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在英国 召开研讨会,讨论“生态批评的最新发展”。2002年9月,该学会的英国分会在利兹大 学召开第三届年会,会议主题是“创造,文化和环境”,重点研讨生态批评、生态诗学 和生态女权主义。“文学与环境研究学会”第三届年会将于2003年6月在波士顿大学召 开。会议的主题是“海洋-城市-水池-园林”(“Sea-City-Pond-Garden”)。

" 二、美国生态批评发展的三个阶段

生态文学批评的第三阶段试图创建一种生态诗学,通过强调生态系统的概念,加强生 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建设。生态批评发展到今天,在创建理论体系方面,已取得了不少成 就,提出了许多有意义的思想。例如,“环境伦理说”(environmental ethics)或“环 境哲学”(environmental philosophy)对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道德关系进行探讨;非人 类中心说主张非人类存在物,如物种、生态系统等同样具有道德地位,指出人类对它们 负有直接的义务;施韦策(Albert Schweitzer)的“敬畏生命”论和泰勒(Paul W.Taylor)的“生命中心论”(biocentrism)将道德关心的对象扩展到整个生命界,构筑了 以“尊重自然”为终极道德意念的伦理学体系;克利考特(J Baird Callicott)的主观 价值论和罗尔斯顿(Holmes Rolston Ш)的客观价值论,特别是奈斯(Arne Naess)等人 提出的“深层生态学”(deep ecology)都可以被看作是生态文学批评的理论基础。 乔纳森·巴特在《大地之歌》中也应用了现象学的批评原理,并多次提及海德格尔的 观点,进一步完善了他在1991年发表的《浪漫主义生态学:华兹华斯和环境传统》(Romantic Ecology:Wordsworth and the Environmental Tradition,1991)中陈述的浪 漫主义生态诗学。同时,巴特还根据法国思想家卢梭(Jean Jacques Rousseau)有关论 证“自然状态”的思想来探讨生态诗学的问题。巴特认为,卢梭的“自然状态”论和“ 返于自然”的思想与“深层生态学”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致的。巴特全面论述了从十八 世纪到当今的小说和诗歌。他在《大地之歌》的前二章中把简·奥斯汀和托马斯·哈代 、玛丽·雪莱和威廉·H·哈德孙以及伊莉莎白·毕晓普相并立,以独特的视角探讨了 这些通常不被认为是“自然作家”的生态意义。(注:Jonathan Bate,The Song of the Earth,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0,p.31.)

劳伦斯·布伊尔和帕特里克·穆菲等也试图从不同方面构建生态诗学理论。布伊尔试 图淡化自然与文化的界限,认为生态批评的未来应从研究自然与文化的关系着手。穆菲 试图重新调整当今生态批评界的一些不平衡的做法,其中突出了美国生态批评界对美国 少数裔生态作家的忽视和对国际上其他国家生态作家及生态文学经典的忽略。穆菲指出 ,生态批评家研讨的作品大多是像梭罗的《沃尔登或林中生活》之类的非小说作品,而 涉及生态环境主题的小说作品却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边缘地位。穆菲认为,叙事小说在环 境保护方面起的作用丝毫不亚于非小说作品,叙事作品应成为未来十年生态文学研究的 重点。尊重自然、保护环境的思想意识不仅体现在纯自然作品中,而且在不少现当代小 说家的叙事小说中也有明显表现。例如当代小说家约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和唐 ·德里罗(Don Delillo)分别在《白色噪音》(White Noise,1985)和《兔子休息了》(Rabbit at Rest,1990)中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当代作家对生态环境的关注。德里罗的 《白色噪音》除了表现当代人惧怕死亡这一主题外,还通过对生态环境的描述,特别是 通过对某一旅游景点(一旧牲口棚)、超市食品、化学毒气泄露事件的描述,表现了在后 现代文化背景下的美国乃至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受到严重破坏,真正意义上的 自然和文化在以消费为主的后资本主义社会中被“复制”而成为种种假象(simulacraand simulations),并最终因发生“错位”而逐步消失。厄普代克的《兔子休息了》从 侧面描写美国作为一个“后自然”(postnatural)国家,其大地所拥有的资源差不多已 被消耗一空了。在小说的结尾,已五十五岁的主人公“兔子”哈利·安斯特罗姆眺望佛 罗里达州一处疗养地的风景时,他透过那天堂般的外表,看到其中的衰败和污染。在这 些“危险的风景”(riskscape,美国当代地理学家苏珊·卡特杜撰了这一词,来形容空 气中漂浮的毒气对自然风景的侵害)中,哈利看到成排的棕榈树由于遭受干旱而枯死, 看到蓝色的天空被“喷气飞机喷出的烟雾" 所污染”,看到“紫外线正把人体的扁平细胞 烤成癌细胞”,看到“空气中弥漫的烟雾使人难以呼吸”。(注:John Updike,Rabbit at Rest,New York:Alfred Knopf,1990,p.501.)如果说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反映的是一 个把自然当作医治人们精神创伤的社会,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描写了一个把自然看成是 经济源泉的社会,那么,当代美国文学作品中的自然描写所揭示的正是比尔·麦肯比(Bill Mckibben)所说的“后自然世界”(postnatural world)。在这个“后自然世界” 里,人们对自然的需求仅仅是表面上的,尽管自然有时会激起人们的怀旧思想,有时会 使人产生背井离乡的感觉,但它已经与实在的东西(the Real)无关。

尽管生态批评家为了创建生态诗学已经做了不懈的努力,但生态批评理论尚处在发展 阶段,它还没有达到理论上的成熟,更没有形成一个系统的理论体系。美国学术界认为 生态批评缺乏理论基础的也大有人在。《美国现代语言协会》杂志编委玛萨·班塔斯(Martha Bantas)认为“环境研究是软性的(soft)”,它不过是“拥抱树木的玩意”(“hug the tree stuff”)。(注:Laurence Coupe,The Green studies Reader:fromRomanticism to Ecocriticism,

New York:Routledge,2000,p.169.)尽管此话显得过激 ,但多少说明一些问题。

三、生态文学批评旨在解决的问题

多年来,生态文学批评一直就文学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不断提出问题并试图予以回答。 生态文学批评家经常提出的问题,除了诸如作者是怎样描述大自然、作品的主题是否反 映生态环境意识、人应该如何对待大自然、人在自然中处于什么位置等之外,还包括这 样一些根本问题:怎样确定自然与文化的关系?当代生态文学批评研究的方向和思路是 什么?生态批评是不是一门“终极的科学”?怎样把生态文学研究与其他学科结合起来以 便达到一个互补互利的结果?等等。

第8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关键词:生态文明;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落实科学发展观,就必须了解人与自然关系的发展变化,并深入理解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规律,从而充分认识统筹我国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必要性与紧迫性,为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建立一个具有时代意义的生态文明新构架。应当说,生态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必由之路,完全符合当代中国实际和时代潮流。

1、生态文明中人与自然的基本关系

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是:肯定人是自然界的相对主体,人类的社会经济必须继续向前发展。同时,要清醒认识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和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努力做到在与自然和谐共处中,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这就是人类社会的新的文明——生态文明。

1.1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理论内涵

人与自然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类对自然的影响与作用,包括从自然界索取资源与空间,享受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功能,向环境排放废弃物;二是自然对人类的影响与反作用,包括资源环境对人类生存发展的制约,自然灾害、环境污染与生态退化对人类的负面影响。

随着人类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和人类对客观自然规律认识的不断深化,在人类社会不同的发展阶段,人类对人与自然的认识有显著的不同。当前大规模的、无序的人类活动已打破了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和生态结构,正深刻地影响和改变地球生态系统的演变路径和方向,对人类生存安全构成了极其严峻的挑战。

人与自然和谐,从理论层面上看,它应是人与自然互相适应的辨证统一、互动和谐;从实践层面上讲,它应有人与自然双方均处于既被改造又应保护的关系之中。历史经验表明,当人类与自然处于平等、互利、和谐关系的时候,自然也能为人类提供良好的生存和发展环境。

1.2生态文明的内涵及其主要内容

文明是反映人类社会发展程度的概念,它表征着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水平与整体面貌。从历史上看,人类文明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三个阶段。目前,人类文明正处于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过渡的阶段。如果说以工业生产为核心的文明是工业文明,那么,生态文明就是以生态产业(或产业生态化)为主要特征的文明形态。从广义上讲,生态文明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一个新的阶段,即工业文明之后的人类文明形态。从狭义上讲,生态文明则是指文明的一个方面,即人类在处理与自然的关系时间所达到的文明程度,它是相对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而言的。

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天成的。人不能选择脱离自然的道路,只能选择某种有利于自身发展的与自然的关系。在人的能力空前提高的今天,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还要依赖人的价值观、生活方式、社会关系等诸多因素的协调和谐。生态文明发展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人类开始了为有效遏制生态危机,为自己重建一个可以使儿孙万代永续发展的绿色家园做了一次有益的伟大尝试。

2、构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伦理

工业文明时代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人类已处于主动地位。当人的行为违背自然规律、资源消耗超过自然承载能力、污染排放超过环境容量时,就将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造成人与自然的不和谐。因此,人类为了持续发展,不断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必须充分认识自然规律。人类发展到今天,应该而且已有能力主动调整自身行为,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建立生态文明,必须着力培养人们正确的资源观、环境意识和可持续发展观点,教育人们保护好人类生存的自然生态环境,形成新的生态伦理。

事实上,人与自然的关系应当是一种“生命维系”的关系。人是生命的存在体,自然生态也是作为“生命存在体”而存在的。一方面,自然生态具有自身不断进化的生命过程;另一方面,人作为客观现实世界的一员,其生命状态与自然生态的生命状态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自然生态的死亡必然导致人类生命的衰竭。因此,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首先应当是一种生命维系的关系。

从表面上看,生态伦理所涉及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但实质上仍然是指人与人的关系,行为者与他人的关系,以及现代人与后代人的关系。在今天,人类再也(下转第93页)(上接第90页)不能为了自身的眼前利益,破坏生态系统的平衡,而损害子孙后代的利益,这是生态伦理学的重要内容和道德规范。这种人与人的关系是通过人与自然的关系来实现的,就是说,它是以自然为中介而表现出来的。生态伦理把人与自然的关系涵盖到了人与人的关系中去,比传统伦理学的内容更丰富了。

3、确立生态文明的新理念,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针对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人口、环境与发展悖论,应该确立一种新的文明即生态文明,也就是人与自然相互协调共同发展的文明。

3.1 转变传统观念,树立科学的自然观与社会发展观

首先,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是一种真正的平等、和谐的统一,即提倡把人类的利益和自然的利益统一起来的自然观。其次,在社会发展观方面,我们必须确立可持续发展观念,把对自然的合理开发和积极保护统一起来。我们不能离开对自然的开发、利用,单纯强调对自然的保护,使保护变成被动的适应,那样就无法满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就会使社会进步缓慢乃至倒退。

3.2全民动员,培养人们的生态文明意识

生态文明是在工业文明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基础上产生的,同时又是对工业文明的超越。伴随着工业文明的向前发展,生态文明将会成为未来社会的主要文明形态。

3.2.1加强生态文明观念的教育。

生态文明观念的核心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塑,即必须认识到:人既是自然的主人,又是自然的存在物;人既利用自然,又必须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当前最重要的是转变环境教育观念。要从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高度树立正确的自然观、环境价值观。

3.2.2加强生态道德教育。

生态道德是生态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对生态环境的渐趋恶化,需要把生态道德教育提上议事日程。通过这种教育,增强人们对于生态环境的道德意识,使之认识到,生态道德是人类道德的重要方面,保护自然环境、维护生态平衡是人类为了自身的生存所应履行的道德义务与责任。

参考文献:

[1]何怀宏主编:《生态伦理——精神资源与哲学基础》,河北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

[2]路甬祥:把握人与自然关系实质深入探讨和谐发展规律,中国科学院可持续发展研究组:2004中国可持续发展战略报告[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4.3.

[3]傅治平:和谐社会导论,人民出版社,2005年3月,第一版.

[4]郭艳华:走向绿色文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7月第一版.

[5]黄鼎成、、康晓光著,人与自然关系导论,1997年7月第一版,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

第9篇:有关大自然的作文范文

摘要:随着全球生态危机的出现,我国的生态环境也遭到了灾难般的破坏。片面强调GDP增长,消耗大量资源、大量排污的‘恶’的发展模式,使经济与环境、生态处于不可调和的矛盾状态。我国先后提出了“环境保护”的基本国策、“可持续发展战略”、“科学发展观”,在此前提下,十七大明确将建设生态文明作为社会发展目标,表明了我国改变人与自然矛盾关系的决心。

在全球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时代,中国党和政府率先将生态文明上升到战略目标高度加以建设。文明的生态转向无疑需要新的伦理支持,而环境伦理学将为生态文明时代的新伦理构建提供新的理论视野。尽管生态文明业已成为最热门的话语而凸现于我国学界,但是对于生态文明的内涵、特征、理论资源,以及建设路径,尚待做更为深入的思考。因此,本文将从环境伦理视野对生态文明作一探讨,以促进我国生态文明观念的全面确立,推动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发展。

一、生态文明的伦理内涵和特征

(一)生态文明的伦理内涵

生态文明的含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从广义上讲,生态文明是一种更高一级的文明形态,即工业文明之后的人类文明形态,是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的全方位的生态化构建。它以人与自然协调发展作为核心的行为准则,建立健康有序的生态机制,实现经济、社会、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这种文明形态表现在物质、精神、政治等各个领域,体现人类取得的物质、精神、制度成果的总和。从根本意义上说,生态文明是对工业文明的替代和超越。从狭义上讲,生态文明是指文明的一个方面,即人类在处理与自然的关系时所达到的文明程度,它是相对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而言的。可见,不管是广义的生态文明还是狭义的生态文明,两者都把生态与文明有机结合起来,前者称之为文明的生态化,后者理解为生态的文明化。在环境伦理学看来,生态文明始终是以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作为核心的。因此,生态文明的伦理指向,就是要构建“人类对自然环境的伦理责任”[1],以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协同发展。

从环境伦理学视角出发,生态文明的伦理内涵是极其丰富的,它至少涵指如下四个方面:

一是生态文明意味着人与自然间伦理关系的确立。在以往的农业和工业文明阶段,自然生态不在伦理之中。生态文明使自然不再游离于道德大门之外,人要对自然环境讲道德。

二是生态文明意味着人们对待自然的态度由征服走向尊重。在旧文明阶段,人们对待自然的态度不是文明而是野蛮,不是尊重而是征服、掠夺、破坏和践踏自然,将自然视为实现个人利益的工具或手段。在今天的新文明阶段,无论是文明的生态化还是生态的文明化,对自然应有的敬畏、对生态规律应有的尊重,对环境应有的珍惜,均是生态文明的题中应有之意。生态文明作为改善人与自然关系的进步文明,倡导人们在合理继承工业文明的基础上,用更加文明与理智的态度对待自然生态环境,反对野蛮开发和滥用自然资源,重视经济发展的生态效益,努力保护和建设良好的生态环境,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使人与自然关系达到和谐状态。从而使人类不再是自然的支配者、主宰者,而是与其它生物同属于自然这个大的生态系统,是自然界的“管家”,其目的是使人更好地与自然协同进化,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三是生态文明意味着自然价值不仅要面向单一的个体,而且要面向多元的个体;不仅要考虑当代人的利益,而且要考虑世代人的利益。

四是生态文明意味着人们的行为应以适度为原则。无论是人口的生产方式、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还是生活和消费方式,不再是工业文明阶段数量的越多越好、规模的越大越好,而是人们在与自然发生交往行为时,遵循适度、简约、平衡原则,以自然环境的生态承载力为生态行为的道德底线。

(二)生态文明的伦理特征

生态文明时代的来临,必然带有不同于工业文明的时代特征。就其伦理特征而言,生态文明将向人们展示出许多新的伦理特点,笔者认为至少将呈现三大特征:

第一,社会伦理关系结构的双重性。在工业文明时代我们的伦理关系结构主要表现为人际伦理关系。而在生态文明时代由单一的人际伦理走向人与人和人与自然的双重伦理关系。当人们面向自然时,主体不仅要思考改造自然的行为是否符合人际道德,而且要考虑是否与生态道德相一致;不仅要追求生态的文明化,而且要力求文明的生态化。人们的行为只要缺少任何一种关系的制约,就会受到道德的谴责。鼓励和推进人类将生态化渗入到社会结构和整个社会生活的多个方面,以实现经济-社会-生态环境的和谐发展,将成为生态文明时代重要的伦理特征。第二,人类文化价值理念的生态化。在生态文明的引导下,人类对自然以及生态系统的价值将持有全面而深刻的认识,人们普遍树立起符合自然生态规律的价值需求、价值规范和价值目标。生态意识、生态道德、生态文化成为具有广泛民众基础的文化意识。人类作为自然生态系统中唯一具备主观能动性的生物成员,必须遵守自然生态规律和自然的“内在价值”。马克思在一百多年前所说的人们在改造自然中那种将“人的尺度与物的尺度”有机统一,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双重和谐理念,将得到真正实现。

第三,人类生态道德律令的普遍化和自觉化。生态文明时代,环境伦理和生态道德将渗透到社会的所有方面,生态伦理意识、生态文明意识得到广泛认同,生态文明行为由自发转向自觉。在思维方式上,生态有机整体意识和环境道德理念成为指导人们生态行为的生态理性。在生产方式上,人类自觉转变高生产、高消费、高污染的工业化方式,建立以生态技术为基础实现社会物质生产的生态化,使人类生产劳动具有净化环境、节约和综合利用自然资源的新机制,沿着与生物圈相互协调的方向进化。在生活方式上,人类不再追求物质财富的过度享受,而是追求高质量、低消耗,既满足自身需要又不损害人类生存的自然环境,同时也不损害其他物种的繁衍生存,既能满足当代人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又能满足后代人的可持续发展需要的生活方式。

总之,生态文明时代,伦理的绿化将成为社会的道德流行色。正如学界所说,21世纪将是生态化的世纪,21世纪的伦理、21世纪的文明同样烙上生态化的印记。

二、生态文明的理论资源

生态文明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的社会发展战略目标,是一个伟大的创举。此举对于破解全球生态危机有着转折意义。社会主义的中国之所以能够旗帜鲜明地提出生态文明建设目标,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站在历史和时代的地平线上,借鉴全人类文化中生态智慧的结果,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最新发展成果。

(一)中国传统的生态智慧

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是生态文明的核心内涵。在中国传统思想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常常被称为“天人关系”,究天人之际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恒久的哲学命题,其中儒家、道家、佛家的生态智慧为我国构建生态文明奠定了深厚的精神资源。

儒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认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与自然界中的其他一切生物同类,因此人对自然的态度应该是顺从、友善的,以人与自然的和谐为最终目标,即“天人合一,天人合其德”。儒家在主要关注人的同时,也看到了人的生活与自然的依赖关系,因此肯定人道本于天道,即尊重自然就是尊重自己,爱护其他生物的生命就是爱惜人自身的生命。在资源开发利用上,儒家强调取用有节,物尽其用,要求人们珍惜自然给人类提供的生活材料,崇尚勤俭节约,不浪费。

道家认为万物都是平等的,由此主张尊重天地自然,尊重一切生命,与自然和谐相处,它反对把等级贵贱观念强加于自然界,即反对以人力加之于自然,追求返璞归真。这也是对道家“无为”的真实反映。虽然道家的“无为”思想在现代看来过于消极,但是却为今天生态文明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佛教对生态文明的最大影响是“尊重生命”。佛教认为,宇宙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之法的体系,生命不只是存在于生命体之中,同时也存在于无生命物中,宇宙的变化具有产生生命的力量。因此,无论无生命物还是有生命物,都存在于普遍的生命体系内,生物和人的生命只不过是宇宙生命的个体化和个性化的表现。由此可见,在佛教理论中,人与自然之间没有明显界限,生命与环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因而主张善待万物与尊重生命。佛教对生命的关怀,最为集中地体现在普度众生的慈悲情怀上,即人们要对所有生命慈悲,这就是佛教宣扬的“慈悲为怀”。

上述生态智慧仅仅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沧海一粟。深厚的中国传统生态伦理思想,对于当代中国率先提出生态文明,以化解全球生态危机,无疑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资源。

(二)当代西方的生态哲学思想

当代生态哲学思想在西方源于工业文明时代一些重大的环境事件问题而产生,如“公害”等表现出的人口问题、资源枯竭、环境污染。总体来说,生态危机的日益突出促成有识之士反思工业文明,当代生态哲学理论因此首先在西方发达国家产生和发展。当代生态哲学思想的出发点与目的是实现人与自然的协同进化。当代西方生态哲学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角度研究生态伦理问题,主要形成两大派别:人类中心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

人类中心主义被国内外学术界普遍认为是生态危机的根源,因为这一理论将“人类”一词个体化、集团化,把自然界的一切看作是少部分人获得利益的工具或手段,以致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生态环境的极大破坏。因此这一理论遭到了后现代生态哲学的强烈批判。

非人类中心主义可以划分为生物中心论和生态中心论,这是两种不同的生态哲学理论。生物中心论认为,凡是有生命的生物都是自然的主体和核心,也就是它把道德义务和伦理关怀的范围扩展到了所有的生命。这相对于人类中心主义是一个极大的进步,它承认了所有生命体自身的内在价值,在人与生命之间建立了伦理关系,从而改变了长期以来人主宰自然界的伦理价值观。但是它依然忽略了自然界作为一个整体的价值,否认人对物种本身和生态系统负有直接的道德义务,因此很难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协同进化。生态中心论正是在这样的伦理语境中,对生物中心主义予以了超逾。它将人类与其生存的自然环境看作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二者息息相关。人类作为唯一有主观意识的生物存在,只有从道德上关心有机整体的生态系统、自然过程以及其他自然存在物,才能做好代内公平、代际公平,最终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状态。当代西方生态哲学思想尽管评论不一,尽管还有待深入研究和完善,但是,它所提出的对自然的道德关怀,对旧文明的批判,对生态危机根源的探讨,对于后发现代化的中国提出生态文明的社会发展目标,无疑具有积极的启发价值。

(三)马克思主义生态观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生态政策

马克思主义生态观认为,“人与自然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二者既对立又统一,劳动是人和自然的媒介,劳动过程必须遵循自然规律”[2]。

自然界先于人类而存在,人类是自然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生存环境和生产资料,使人类能够利用自然、改变自然界。可见,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根源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又依赖于自然界。从人与自然的发展历程来看,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不断的矛盾与协调中。从历史上看,人与自然最初是对立的,表现为人对自然的一种敬畏。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开始认识和利用自然规律,对自然进行征服。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全集》第20卷中提到,“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马克思主义将人与自然的关系看作是休戚相关、生死与共、互利共生、和谐共存的关系。因此,人类在利用自然的同时必须遵循自然规律,以免遭到自然界的报复。马克思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和共产主义”三合一的生态观,以及未来理想社会“人与人的和解”和“人与自然的和解”的双和解思想,对于中国共产党制定生态文明的发展目标,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

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在吸收了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实际,在理论上对人与自然关系进行了调整。先后经历了从制定“保护环境”基本国策到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再到落实“科学发展观”建设“和谐社会”,这些都为“生态文明”的提出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与有效的实践经验。

综上所述,我国生态文明思想融合了中外古今的生态智慧,并从中国现有国情出发,反思社会发展模式,以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主动承担起破解危机、拯救文明的重任。当然,生态文明的提出仅仅是问题解决的开始,如何找到一条可行的建设路径,将是生态文明发展的关键所在。

三、生态文明的发展路径

(一)唤醒民众的生态意识

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生态文明建设不是项目问题、技术问题、资金问题,而是核心价值观问题,是人的灵魂问题”[3],即生态危机的根源应该归结为现存的一些思想文化观点和价值观念。的确如此,正是民众长期在“人定胜天”的文化氛围中形成了征服自然的观念和态度,才会造成当下极其严重的生态危机。确切地说,生态危机本质上是人类的文化危机造成的。因此,转变人们以往无知无畏自然的生态价值观念,唤醒民众尊重自然等生态意识,是生态文明发展的首要前提。

唤醒民众生态意识的方式主要是推进生态文明的宣教工作,使生态文明观念深入人心。如,在全社会发起生态文明的理论讨论,深刻领会生态文明的内涵;制作一系列的宣传画册,给民众以视觉和知识上的冲击,认识到以往对待自然的无理与粗暴,从而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观,并实现生态文明价值观的自觉转型;开展生态文明宣传研究,加强宣教队伍的建设,避免宣教工作的盲目性与延迟性。如果中国13亿民众具有了生态意识,认识到自然的价值与权利,明白人类应对自然界承担相应的保护义务,生态文明的建设也就有了可能,同时也才有可能实现人的生态文明素质的全面发展。

(二)构建生态文明的伦理体系

道德原则是一种道德理论,一般以概念、范畴等抽象形式表现出来,构成一定的伦理体系。它们以理论方式反映着人们在道德实践中形成的一定的道德关系,反映着社会对人们的一定的道德要求,以及以一定形式规范制约着人们的行为。

生态文明作为一种新文明形态,需要新的伦理体系的支撑。环境伦理作为当代生态危机和环境革命的产物,是自然界发展到人类历史阶段,伴随着社会科学技术发展的不完善而爆发的人类伦理观念的一场革命,其本质是尊重生命、善待自然。因此,生态文明伦理体系的构建,在环境伦理学看来,就是必须紧紧围绕人与自然的关系,即实现人与自然的协同进化为中心,建立适应生态文明的道德原则体系,即尊重生命、善待自然的生态道德目标体系、生态道德内容体系和生态道德实施体系,以及生态道德评价体系。在合理的生态文明的伦理体系支持下,践行科学发展观和生态文明观,调整生态行为,实现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处。

(三)制定合乎生态文明的道德规范及相应的评价标准

生态文明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状态。人与自然的关系作为一种道德关系,是指人要以道德来制约人的生态行为在获取物质生活资料时,不致破坏生态环境而危害人类本身。生态文明的提出,要求我们以一种发展的眼光制定人类的道德规范,寻求促进生态文明发展的社会约束与评价机制。

环境道德规范作为一种“软约束”,相对于法律规范,表现为一种特殊的自我控制和约束力。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道德规范在社会生活中始终起着有效的调节作用。任何一种社会活动的有序、协调发展,都离不开一定道德规范的整合和调适。解决生态问题、建设生态文明有赖于环境伦理精神和环境道德规范的引导和约束。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问题,需要人们具备生态道德自觉,需要人们以生态道德责任感面对社会发展中的生态问题,需要以生态道德规范来评价和约束人与自然关系的一切活动和行为。

生态文明的道德评价标准,总体上说,凡是有利于人与自然和谐关系建设的行为便是善的,凡是有害于人与自然和谐关系建设的行为便是恶的。当然,自觉遵守环境法应当是生态文明的底线伦理标准,明确规定人们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而积极践行生态伦理的行为可以容许有多种境界。其中最高境界就是“生态慎独”,即不管在何时何地,不管有无监督,总是以生态道德规范自己,自觉兼顾人的利益和生态利益,自觉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和繁荣,为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的危机尽心尽力。

参考文献:

[1]余谋昌,王耀先.环境伦理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