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期刊网 精选范文 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世界科学论文精选(九篇)

世界科学论文

第1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国际在线消息:据新华社电,世界著名的英国学术期刊《自然》23日报告说,中国的高质量科研论文数量近年来上升势头强劲。

该报告调查了全球范围的科研论文数据,结果显示,在引用次数排名最靠前的高质量科研论文中,由中国研究人员发表或参与发表的论文比例在2011年达到11.3%,居全球第四位。该报告还显示,在中国的高质量科研论文中,中国科学院、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北京大学的研究者的论文所占比例居前。

该报告预计,到2014年,中国的高质量科研论文数量将仅次于美国,居全球第二位。

第2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关键词:世界史要论;军队院校;人文课程;合训学员

中图分类号:E251.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30-0208-02

一、世界史要论课程的基本地位和目标

(一)课程的基本地位和作用

世界史要论是一门面向军队院校本科合训学员开设的人文社科基教育必修课,是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综合运用历史学、哲学、社会学等学科夯实学员人文基础,培养学员人文素养,提升学员人文精神的一门课程。世界史要论课程的根本任务,是对学员进行较为系统的世界史教育,引导学员正确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史理论和方法,深入理解人类社会发展各个阶段的重大事件和发展线索、世界史发展的普遍规律,培养学员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世界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的能力,提高理论水平和思辨能力。

通过世界史要论课程的学习,使学员了解世界历史发展的基本脉络,理解世界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和基本内容,理解世界历史的基本规律、基本特点和发展趋势;培养学员的全球史观、宏观历史视野和观察问题的世界眼光;初步学会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世界历史问题,能够从世界历史上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教训中进一步认识和把握世界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规律,认识和把握时展大势,做到以史鉴今,为军校合训学员人文素养的提升打下坚实基础。

(二)课程的能力目标

1.发现和筛选、吸收各种世界史信息的能力。熟悉世界史文献检索方法,通过课内外大量阅读世界史图书和文章,培养阅读、理解、判别、分析各类世界史信息的能力。鼓励学员课外阅读外文世界史资料,初步具备通过外文文献获得信息的能力。

2.运用世界史理论分析和研究世界历史问题的能力。具备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透过表象掌握本质,深入思考历史问题的能力。能对世界历史问题提出自己的观点,形成自己的看法。掌握世界历史发展的脉络与规律,具备在世界视野下观察问题的能力。

3.具备以史鉴今的能力。初步具备从世界历史发展中吸取经验和教训,以史为鉴,从而以正确的眼光看待当代中国问题和国际问题的能力,能客观认识现实政治经济军事等问题,能理清国际问题的历史背景和历史脉络。

(三)素质目标

1.培养学员正确的文明观。通过学习世界史要论,全面了解世界不同文明国家的状况,了解世界的多种文化以及所有文化中共有的人类情感和存在的共同问题,培养彼此宽容、相互尊重的内涵和文明精神,以使学员科学地认识世界未来的走向。

2.培养学员的全球史观、宏观历史视野和观察问题的世界眼光。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为基本指导思想,通过讲授世界历史进程和发展规律,帮助学员逐步确立全球史观,以全球史观的视角看待各种文明的发展与交往、历史问题和国际问题,提升世界眼光,提高综合素质。

3.培养学员正确的人文精神。在教学中引导学员关注人类发展的历史、人类在历史中创造的灿烂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进而关注现实世界存在的基本意义,做到关注自我、关心他人和社会的有机统一,从内心树立正确的对真善美的价值追求,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理念。

4.培养学员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和求真求新的创新精神。通过对世界历史演变趋势、不同文明的传播交流、大国崛起等历史问题的理论分析、专题研讨、学员讲授、论文撰写等方式,培养学员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追求真理的勇气以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创新精神。

二、世界史要论的课程设计思路

(一)教学内容的选取

世界史要论采用专题化教学方式,按照精讲和专题讨论相结合的设计思路,充分考虑到学员的学习需求和学科体系结构,共设置世界史综述、西方文明的起源、现代文明的确立、现代文明的扩散与西方大国的崛起四个专题。教学内容精选体现世界历史发展规律的重大历史事件、历史现象和历史规律,审视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理清世界历史的发展脉络,认识世界发展趋势。

我们在2013年秋季学期的世界史要论教学中,推行了专题式授课。每位教员准备1-3个专题的课程,精心备课,精益求精,为8个教学班轮流授课。8次课均讲授同一个专题,可以让教员发现授课过程中的问题,不断提高教学效果。

(二)教学环节安排

世界史要论课程综合运用启发式、讨论式、专题研讨式、学员授课式等教学方法实施教学,提高教学效果。专题研讨是在精讲和学员自学的基础上,紧紧围绕世界史重大问题展开,以学员连为基本单元,组织学员进行典型观点交流,教员指导研讨并进行点评。我们在教学活动别注意抓好课堂讨论环节,以提高教学活动的质量和效率。主要采用了两种讨论方式:一是确定统一的讨论题。二是在课堂上交流课程论文。以匈奴人西迁和蒙古军队西征为例,来讨论游牧文明对农耕文明的冲击及其对世界历史的影响,学员印象深刻。

三、教学模式的探索

(一)探索军民融合式的世界史要论教学模式

世界史要论是一门新开课程,缺乏授课经验,我们积极探索开放办学。在2013年秋季学期的首轮授课中,我们采取了外请专家授课。我们外请首都师范大学国家重点学科――世界史教学团队的博士生导师群为我们授课。几位博导均是各自领域的知名专家,具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和深厚的学术素养。这种开放式教学模式,不仅对于学员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而且对于军队院校世界史团队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二)探索在世界史要论课堂实行小班双语教学改革

所谓双语世界史教学,就是在课堂上,教员逐步导入、部分渗透地运用汉语、英语两种语言进行世界历史的教与学,最终达到师生均能运用两种思维方式进行学科学习、思考和研究。教学过程中使用的教材既有现行教学大纲规定的母语教材,同时使用非母语教材与之配套,即采用双教材共同进行教学。进行双语教学的可行性依据有两个方面:

1.学员的英语基础。根据教学大纲的最新要求,英语四级应掌握英语单词量为4 795个。如世界史双语教学提前介入,既可充分利用学员的英语资源,又可促进学员在英语学习过程中提前接触专业英语,有利于学员英语学习在广度和深度上的发展。相信随着各门学科“双语教学”在大学的扩大,本科生的英语听说读写的综合能力会逐年提高,反过来也会对世界史学科的双语教学带来更多的便利。

2.教材的基础。现行各种世界历史教材都是经过国内史学专家编译而成的。这些教材的原始著作都是非汉语的,因此在世界历史学科中使用双语教学切实可行。教员用英语对原版教材教学,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世界历史学习的原汁原味。考虑到学员接受程度和可操作性,建议选用美国夏威夷大学杰里・本特利教授的代表作《简明新全球史》。由于英语原版的历史教材在编写思想、体系结构、内容取舍、习题配置等多个方面与我们的教材有着重大的差异,这就使学员在学习过程中,能够从另一种角度来认识历史,了解外国历史学家怎样看待本国的历史,外国同龄学员接受了怎样的历史教育。

四、世界史要论的教学建议

(一)授课过程中注重与相关课程的衔接

目前军队院校开设有《中国近现代史纲要》的本科必修课,2012年新一轮人才培养方案又开设了《中国古代史纲要》选修课,基本上形成了完整的中国史课程体系。教员在授课时要注意比较同一时期中西历史的差异,把中国史放在全球史的视野中进行分析,开拓学员的国际视野和世界眼光。军队院校本科必修课《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是一门讲授二战以来当代国家与国家、国际组织和国际组织之间的经济关系、政治关系、军事关系规律的课程。在讲授《世界史要论》的时候,要有意识地把二战之前国家间、国际组织间的经济、政治、军事关系进行梳理,理清学员思路,为后续学习《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打下基础。

(二)在教学中注意贯彻“史论结合”的原则

选择世界历史上的不同历史时期的重要人物、重大战争、重大事件等进行专题研究,注重通过事件分析加深对世界史理论的理解,使学员在研究世界历史现象的过程中总结历史理论,培养学员理论联系实践的学习研究能力。

(三)综合利用影视、音响、动画、录像等现代化教学手段,营造历史氛围

在教学中充分利用影视、音响、动画、录像等现代化教学手段,“再现”世界历史画面,营造历史氛围,创造历史教学情境,使学员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例如:在讲古代罗马历史时,可以让学员观看影片《斯巴达克斯》有关片段,感受金戈铁马的悲壮场面,使学员仿佛置身于古战场,增强历史形象的真实感,增加历史课堂的感染力,激发学员学习世界史要论的兴趣和热情。借助军队院校的电影放映平台,播放反映世界史题材的优秀影片。看完电影后,让学员撰写影评,提高学习效果。

参考文献:

[1]王斯德.大学世界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2]拉尔夫.世界文明史[M].赵丰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3]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前的世界[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4]李世安.世界通史教程[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0.

第3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当下世界音乐的中国实践基本表现为两种类型,即“中国国情”下的世界音乐教学与“中国视野”下的世界音乐研究。如何在当下以西方音乐教育体系为主的各类专业音乐教育中实现世界音乐课程的中国意义,以及如何通过世界音乐的各类研究来完善中国音乐学学科发展及进行学科反思,这些显然已经成为国内相关学者越来越关注的问题。此外,在个别城市已经出现有世界音乐相关的社会活动实践,如各类由企业或政府文化部门出于地方宣传或经济目的而主办的“世界音乐节”,虽然这类实践活动规模不一、内容各异,但在客观上也的确使部分世界音乐种类进入到了人们的文化生活之中。就“中国视野”下的世界音乐研究而言,大致也主要表现出两条脉络,即“学科”的脉络与“国家-民族”的脉络。其中,“学科”的脉络可以表现为世界音乐的人类学观察、史学观察等,或从中、西学科脉络的差异来辨别当下世界音乐研究的不同学术背景、范畴、方法论等各方面的差异问题,以厘清国内世界音乐学术发展的现实需求;“国家一民族”的脉络则主要体现为直接以国家、民族作为研究对象及范畴界定标准的研究方式,例如中国音乐、印度音乐、非洲音乐等相关研究。本文则主要从“学科”的视角人手,对中西方世界音乐学术发展的大致脉络’,以及世界音乐研究中国主体表述的重要性等问题进行讨论,认为中国学者有意识地到国外开展世界音乐的民族志研究已经是当下中国音乐学术研究发展之必须,因为只有在中国学者成为世界音乐观察的表述主体的前提下,才能真正实现世界音乐资源作为中国音乐学术研究中基础知识材料的有效性,才能将中国的世界音乐研究真正服务于“整体观”视野的中国音乐学学科发展。

一、中西“世界音乐”的发展脉络

(一)西方“世界音乐”的发展脉络

随着西方世界在工业、科技、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发展,西方世界首先具备了对其他世界国家进行文化观察具备基本的物质基础。19世纪至20世纪初,非西方音乐文化的研究已经在阿德勒(Guido Adler)的音乐学体系划分中列为“体系音乐学”的一个部分,“比较音乐学”得到了明确提出和发展,“进化论”思想得到广泛传播,各种非西方音乐文化事项被放置于“西方中心论”等语境中进行着“比较”方式的观察与研究;20世纪初,西方民族学、人类学的发展开始出现了对“田野工作”的明确要求,哈登(A.C.Haddon)的《剑桥托雷斯海峡人类学探险报告》(Cambridge Anthropological Expedition to Torres Straits)、里弗斯(W.H.R.Rivers)的《托达人》(The Todas)、马林诺斯基(Bronislaw Malinowski)的《西太平洋的航海者》(Argonauts of the Western Pacificc)等学术成果的发表,标志着西方古典人类学的非西方文化研究已经改变了田野记述与案头理论两者分工的研究模式。同时,伴随着博厄斯(Franz Boas)于20世纪20年代提出“文化相对主义”理论,部分西方音乐学家开始对以往“西方中心论”语境下的世界音乐观察进行反思,逐渐确立了以“文化相对论”为学科基础的世界音乐观察理念;经过音响资料的积累,西方流行音乐及古典音乐创作领域开始将寻找创作素材的目光集中到了世界音乐这一全新的对象上,例如20世纪下半叶披头士(Beatles)音乐中对印度元素的摄取、巴托克(Bela Bartok)音乐创作中对匈牙利民间音乐元素的运用、“第三潮流”(Third Stream)中西方现代专业音乐手法与各民族流行音乐及传统音乐的结合,以及拉威尔(Maurice Ravel)与梅西安(Olivier Messiaen)、霍尔斯特(Gustay Theodore Hoist)、约翰·凯奇(John Cage)等作曲家音乐创作中出现的异国情调等等,世界音乐成为20世纪流行音乐及古典音乐创作的创新点与突破口;至1947年,以研究、实践和保存世界各民族音乐、舞蹈及其他表演艺术为目的的国际性非政府组织——国际传统音乐学会(ICTM)于英国伦敦创建,这不但标志着世界音乐在世界范围内的音乐学研究中确立了其正式的学术地位,同时在学术研究的话语及形式上也实现了以交流互动替代以往西方单向话语阐释,使得非西方国家的音乐学者能够在同一平台上公开、自由地发表学术言论,提出不同意见;20世纪80年代,西方唱片商们在伦敦的一次会议上为了促销而提出“世界音乐”一词,这一标签在唱片商店产生了惊人的商业效应,使它很快成为风靡欧美音乐市场的一个重要概念;20世纪末至今,经过西方视野的观察与反思和诸多非西方国家学者的陆续参与,世界音乐观察进入到了全球视野,因特网实现了平民化普及,政治、经济、文化的全球化发展步入高峰,在这个以科技、全球化、文化消费、后现代等为标志的时代,各地的人类文化正在变成世界范围和世界语境的,过去的种种地方性、阶段性都成为当下这个时代的某个“局部”。在由世界各国音乐家共同编撰完成的《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词典》中,“Music”这一词条的概念界定较之以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明确提出“Music”的概念在西方文化中所具有的宽广度是否适合所有人类音乐文化的认知显然是存在疑问的,其定义和处理应是经得起不同时期、不同地域及不同认识的考验的,不同的社会、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音乐家对构成音乐的因素、音乐的特性和性质、音乐的重要性、功能和意义有着迥然不同的理解,最终必然要求从多学科观点以及最广泛意义上的音乐观点进行讨论,因此,讨论世界音乐的巨大多样性、文化态度和音乐概念等问题以及理解这些问题的方法,就成为理解“什么是音乐”的必然途径。该词条共分三个部分,第二个部分即“不同文化中的定义”,其中的重要声明也表明了词条编撰者的基本态度:没有任何一种文化对诸如音乐的本质等基本问题有一致的看法,因此,任何试图把它认为是某种文化的特征的做法,都会发现其他与之对立的矛盾和观点,即使不是那么明显。另外,该部分词条具体内容涉及当代西方文化、东亚文化、伊朗和中东文化、印度文化、部分非洲文化、美国印第安及大洋洲文化,俨然已是“世界音乐”范畴的文化观察与概念归纳。在这样的观念下,世界各国的音乐文化毫无疑问都成为“整体”中的一元,而且世界各国也都应当尝试以主体方式进行对自我及他者的文化表述,多元音乐文化观察成为时下音乐学发展的必然要求。与音乐人类学相伴,世界音乐的当代彰显以及其所关注的诸多问题将启示各国、各民族音乐文化的发展。

西方世界从西方社会对非西方的文化、政治、经济殖民开始,猎奇心理、西方中心论、文化进化论、传播论、文化相对论、多元文化主义等思潮与文化观念的脉络延续构成了世界音乐观察的完整过程。在这一过程里,其学术发展实际经历了殖民色彩、多种文化思潮的出现、后殖民反思与全球化发展的不同阶段。西方人对于世界音乐的观察已经拥有了持久的学术经验与反思,其长期的世界音乐观察又是建立在一百多年西方的民族学、人类学学科经验支持基础之上,这使得西方的世界音乐观察视野已经遍及全球,并且经历了从西方中心论、文化进化论、文化传播论等到文化相对论、多元主义视角与立场的诸多变迁,导致其学科脉络发展具备相当的完整性,而这正是当下国内“世界音乐”观察所不具备的。

(二)中国的“世界音乐”发展脉络

就中国而言,虽然各国音乐文化交流往来起始较早,但具有现代学术意义的“世界音乐”发展较晚。20世纪30年代,虽然王光祈在这一时期开始用比较音乐学的方法对东方民族音乐及与西方音乐的差异进行研究,但就范围而言,除中国外,其他国家音乐仅涉及印度、阿拉伯音乐等少数国家,并未能够实现较大范围的世界观察,且在行为上也是局限在个人的学术兴趣,未能在国内形成普遍性与学科化的实际影响;吕骥于40年代在延安撰写的《民间音乐调查提纲》中已经提出要研究蒙古、朝鲜、日本、印度、越南、缅甸、泰国、柬埔寨及南洋、中亚的民间音乐;在共和国成立之后的二十年中,大量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地区的音乐在国内得到广泛介绍与宣传,《人民音乐》于此时期刊载有相关文章一百二十余篇,虽然在当时的社会政治背景下这些介绍或宣传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例如《日本的进步音乐活动》、《匈牙利民间音乐在解放后的发展》、《在“全民团结,坚决战胜美国侵略强盗”高潮中的越南音乐》等,但是国人毕竟已经在一定范围内开始了对国外音乐文化的关注;20世纪60年代,上海音乐学院沈知白教授已经开始搜集整理印度音乐相关资料,并于1964年在中国音乐学院做了《印度音乐》的学术报告,同期由沈洽协助开始筹备“东方音乐”课程;1964年,中国音乐学院设立“亚非拉音乐”专业,聘请了沈知白教授任教,安波、马可也参与了越南和印尼音乐的授课,世界音乐正式进入到国内音乐教育学术机制当中;1978年,中央音乐学院成立了“亚非拉音乐小组”,最初只有陈自明、俞人豪两人,后来王雪加入,三人担任了相关的授课与科研工作,此后,以其为核心学术阵地的诸多世界音乐重要学术实践陆续开展,陈自明、林凌风等人到菲律宾等地的音乐采风实践成为当代中国学者对世界音乐研究的开创,而陈自明的《加强对外国民族音乐的研究》、俞人豪的《亚非拉音乐是一个尚待开拓的新的研究领域》与林凌风的《西南各民族音乐研究在东南亚音乐研究中的重要地位》等文章则成为中国现代音乐学科建设语境下的重要学术主张;自1980年于南京召开的首届民族音乐学年会开始,中国的世界音乐观察进入到了新的阶段,高厚永、俞人豪、罗传开等国内学者积极引入外国民族音乐学学术理念与方法,学者们的目光不但从世界局部转移到了世界整体,而且开始从“民族音乐学”的学术视野提出了具体的学科化建设要求;1996年,在吕骥的支持下,世界民族音乐学会成立,标志着全国范围内世界音乐研究学术群体的初步形成;尤其是进入到了21世纪,世界音乐与音乐人类学的学科关系、世界音乐的学科意义、研究方法、教学理念、田野考察等内容得到进一步讨论和确定,国人视角的世界音乐观察初步显露。据统计,从1977年至今,国内音乐学界于正式期刊发表世界音乐相关学术论文一千五百余篇,相关学术实践与教育实践已在国内得到全面展开,中央音乐学院世界民族音乐教研室、上海高校音乐人类学E-研究院等涉及相关专题研究教学的机构部门纷纷设立,中国的世界音乐观察与研究达到前所未有的层次与高度,俨然已成为国内音乐学术前沿领域。

从王光祈个人以比较音乐学方法对部分世界音乐内容进行学术观察,到共和国成立前后具有政治意味的世界音乐观察,再到当下世界音乐课程建设与全球化背景下中国视角的学术反思,突破历史与学术思维局限的要求已经跃然而生。但我们面对的困难与阻力仍相当巨大:与学术环境密切相关的经济力量无疑仍是软肋,中国目前的世界音乐学术发展更多地只能依靠国外现有理论文献的翻译引入来补充新鲜血液,在涉外的田野实践方面也仅仅是起步阶段,这直接导致国内外世界音乐研究在研究深度与研究广度上存在极大差别,这也正是我们在未来学术发展过程中需要克服的。

二、成为“表述主体”是当下中国“世界音乐”观察的急迫任务

针对当下中国的世界音乐实践而言,无论是课程教学还是学科建设,各类相关基础性知识材料显得非常匮乏。现阶段国内极少数量的海外音乐事项田野调查所积累的资料成果并不足以支撑相关教学及整体性科研之所需,想要获得开展世界音乐教学与研究工作所需的各类材料基本上仍然需要对国外相关成果的引进,大量引进国外成果显然能够成为加快国内世界音乐相关领域的发展及开阔学术视野的快捷途径,但是,一味依靠引进并不能改变中国学者在世界音乐观察中表述主体角色的缺失这一关键问题,在“内视”(自我观察)与“外视”(异文化观察)共同构成的“整体观”(holism)音乐学学科发展过程中,国内世界音乐相关领域显然处于异常薄弱的环节,西方成果中的世界音乐资源在中国音乐学术研究中作为基础知识材料的有效性仍存在质疑。

早期西方古典人类学的非西方文化研究,在方式上存在实地记述与案头理论工作的分工,即由航海家、传教士、商人等将在海外所见所闻的奇风异俗以航海日志或日记等形式进行记录描述,这些文本带回国之后则由专业知识分子进行案头分析与理论研究。虽然这种分工并不是一种当时的规范,但是却构成了早期古典人类学的基本实践模式。这种实地记述与案头分析相分离的情况在20世纪初发生了改变,民族学、人类学家通过自己的学术实践,逐渐明确并建立了以亲身实地调查为资料基础的民族志研究,并成为民族学、人类学进行世界文化观察的基本方法。同样,音乐人类学语境下的“田野工作”与“民族志”写作则成为世界音乐观察的基本学术规范,田野工作成为人们体验和获取世界音乐文化资源的基本实践方式,民族志写作则成为人们记录、描写和认识世界音乐文化的表述方式。当然,在西方世界音乐相关学术研究的发展过程中,不同时期的不同学者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和角度,似乎没有统一的研究方法,在相关学科发展过程当中,部分学者以异国音乐的形态研究和音乐演奏为主要着眼点,甚至在具体的音乐艺术实践方面成为跨文化的局内人;有些学者则根据音乐人类学的“整体观”思维把一个世界音乐文化事项当做其文化社会的“缩影”来进行观察和研究,从人文社科的宏观视角来把握一个具体的微观观察,同时又以“文化相对主义”观念来进行文化差异比较和自我审视。但就学科本质而言,世界音乐与音乐人类学具有同一性,可以说,西方对世界音乐的观察与理解基本都是建立在深入的实地研究基础之上的。

虽然当下的音乐人类学研究已经摆脱了单纯以“他者、异文化”为研究对象而忽视“自我”研究的认识局限,但是拥有大量国外异文化观察经验却是“整体观”视野的必然要求。尤其在中国以往的学术传统与当下的学术环境下,不带有“民族中心”和“西方中心”思想的、基于亲身参与实践和主体地位的异文化表述,已经越来越显示出其迫切性与重要性。当历史上区域性的、散处的音乐文化变成“世界范围的”音乐文化之后,人们便开始对世界范围的各种不同音乐文化进行比较和观察,这其中必然涉及本文化和异文化的比较。但是,早期西方的一些音乐学家在面对异文化的时候,习惯于用自己的价值观去替代异文化的价值观,用对自己音乐文化的偏爱来概括全人类音乐文化普遍规律,仅以自己的目光去看“他者”(others),而没有以“他者的目光”来看“本我”(self)。然而,现在的音乐学者已经越来越意识到在“文化相对主义”思想下进行世界音乐观察的重要性,我们需要通过观察、学习其他国家、民族的音乐文化,增加对“他者”的了解,进而在音乐文化差异的思考中来反思、改革、促进我们自己的音乐文化发展。同时,我们也需要在通过对“世界音乐”的观察来了解音乐文化的广博,通过对“他者的目光”的理解来学会谦逊和反思自我。因此,走出国门,成为世界音乐文化的表述主体,进行音乐民族志写作为基础的世界音乐知识生产,提供中国视角的一手经验材料,凸显其为其他音乐学科提供学术参照的有效性,成为我们当下中国音乐学术发展的急迫要求。

世界音乐的中国表述是中国音乐学科在“整体观”视野下进行发展的核心内容之一,同时也是在全球音乐文化观察与相关知识生产体系中加强中国音乐学术实力的基础。西方音乐学理论需要在中国本土化实践中进行指导与检验,中国本土形成的音乐学理论同样需要世界音乐范围的实际应用与再审视。我们已经历了“中国视野的中国音乐观察”,我们需要经历的是“中国视野的世界音乐观察”和“世界视野的世界音乐观察”,最终希望达到的是“世界视野的中国音乐观察”。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积极建设面向全球音乐文化的实地研究平台,培养世界音乐背景下具有新的知识生产能力的青年学者,通过课程方式让更多的学子接触并了解世界音乐学习的重要性,这是增强国人对其他不同音乐文化的认知和理解、提高跨文化交流的知识基础和对话能力的必要途径,同时也是开创国内音乐学术研究新格局的契机之一。

西方主体表述的理论与观念对中国的影响颇深,甚至中国人用西方话语进行的种种研究在一定方式与程度上出现了“后西方化”的趋势。中国音乐学术只有以主体表述方式参与世界讨论才能真正成为当前世界的音乐学术,而当下这种中国主体的世界音乐观察正是中国音乐学发展所缺少的一个关键要素。中国学者需要作为独立的学术主体开展以自己的价值需要而进行的世界音乐研究,并从事以自己一手资料为依据的音乐学术研究,这不但是中国音乐学术创新的需要,国际世界音乐研究也存在让中国积极主动参与世界音乐观察与知识生产的需求。中国主体表述的世界音乐观察一方面能够成为国内外西方殖民主义阴影下音乐文化评价体系的有力反思武器,另一方面也将成为国际世界音乐观察的有效参与、合作方式。中国曾经作为西方音乐学术研究的“田野”,而中国主体表述的世界音乐观察要求中国变成世界音乐民族志实践的主体,这对于全球视野下的世界音乐观察无疑将产生深刻影响。

高厚永先生于1980年南京首届“全国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上指出:“民族音乐学这门学科的观念和方法不仅适用于我国从20世纪30年展起来的民族民间音乐研究和在60年代提出的‘亚非拉音乐研究’等学术领域,而且能够把我国当时尚处在闭塞状态的这些领域的研究引向一个更加宏观、更具开放性和科学性的境界……”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虽然目前国内的民族音乐学(音乐人类学)发展的如火如荼,但与西方的民族音乐学相较,由于学科发展的社会历史背景存在极大差异,导致两者在研究对象、范畴及方法方面表现出了诸多不同。西方的民族音乐学学科发展基本就是建立在世界音乐观察与反思的基础上的,而中国的民族音乐学学科发展在田野工作与学术实践方面则以中国本土音乐文化事项为主,使得国内外民族音乐学理论研究在研究对象及视野的广度上存在相当差距,这实际上也是民族音乐学传人中国后面临诸多争议的原因之一。由此可见高厚永先生以此种方式,对当时国内音乐学研究提出需要“更加宏观、更具开放性”这一要求的高瞻远瞩。

可喜的是,近些年来国内学者已经越发重视走出国门的世界音乐观察,相关专著陆续问世,如洛秦《街头音乐:美国社会和文化的一个缩影》,书中有的不仅仅是被中国人抢占了的美国田野,更有着中国主体、中国表述、中国关怀与中国反思;中央音乐学院等部分音乐学相关专业的研究生学位论文写作也逐渐受到各种方式资金支持,出国进行田野考察并以外国音乐文化事项作为论文选题的研究持续增多;此外,云南、新疆等与周边国家有领土接壤的部分省份地域优势开始凸显,其专业院校正在逐渐成为世界音乐专题研究的生力军。但是,从整个音乐学学科建设的要求来看,目前国内的世界音乐相关学术实践仍仅仅处于最初的起步阶段,时代的知识需求要求我们必须面对和思考:我们面对的、身处的是怎样一个世界?在社会快速进步、经济迅猛发展的当下,我们需要尽快改善现状,在观察与研究的进程中逐步实现从道听途说到实地审视,从被观察对象转变为观察主体和表述主体,从关注知识到关注知识生产与知识创新的种种转变,这不仅是世界音乐观察、研究的急迫任务,同时也是国内整个音乐学学科发展的急迫任务。

第4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关键词:科学哲学;实证主义;后实证主义:深化

中图分类号:c5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8-0038-04

一、引言

科学哲学家拉卡托斯(Lakatos)在其名著《科学史及其合理重建》(1978)一文写道:“没有科学史的科学哲学是空洞的,没有科学哲学的科学史是盲目的”。然而,随着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出现,先前具有相同文化变迁模式的核心与边缘国家,开始朝不同的方向发展。居于从属地位的边陲国家,其知识生产部门则很难发掘出科学建构的热情,而成为为西方知识系统提供“加工维修员”的生产工厂,即使是师从西方的科学哲学留学生,也很少有人关注科学哲学主流的演变,更鲜有人对这种演变对社会科学研究中理论建构的意义做严肃的思考。另观察在台湾唱响20年之余的社会科学本土化运动,“在‘本土化’的大帽子之下,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现象”,“许多主张‘贴近现象’、‘掌握事实’、‘让数字自己说话’的‘素朴实证主义者’,根本是‘连问题都不会问’”眼花缭乱的各类研究成果无法放置在一定的理论脉络中加以解释,因而变得毫无意义。在理论建构中。也出现了滥建经不起理性批判、通不过经验研究的理论模式;在质化研究中,缺乏明显问题意识及不懂得如何建立实质性理论的人,更是无法让读者对其理论产生“丰富的理解”。

无论是非西方国家的科学处境,还是本土化运动中千奇百怪的经验研究与摇摇欲坠的理论建构,归根到底,都在于对西方科学哲学理论的发展没有彻底的理解并吸收。在非两方学者扛着“本土化”旗帜游走江湖时,却不知西方科学哲学已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故作者撰写《社会科学理路》一书的目的,就在于为中文世界中专攻社会科学的研究生,提供有关西方科学哲学发展的理路梳理,“能让华文世界中科学研究工作者看清楚‘素朴实证主义’的局限。彻底了解非西方国家科学落后的根本原因,然后以之作为个人展开学术生涯的视阈,为自己未来的学术生涯奠定扎实的基础。”因此,作为致力于社会科学研究的我们,则有必要在感叹作者用心良苦之际,全面系统地把握书中所呈现的西方科学哲学的发展脉络。

二、世界观——西方社会哲学的核心

在《社》中,依照世界观所体现出的差异,作者介绍了五种研究典范共17位哲学家的重要思想。而在勾勒西方哲学发展脉络之前,作者就一般非西方国家的研究生较难理解的世界观层面进行了讨论,以便更好的使读者从世界观的角度理解西方哲学的变迁。在此,笔者也将对西方独特文化色彩中的世界观及其构成做简要介绍,此可称为进入西方哲学世界的核心。

我们所开展的各种研究,都是在不同的世界观指导下完成的。古巴认为范式是一组指引行为的基本信仰,其定义了作为解释性搬弄修理者与研究者的世界观:同时认为一个范式下通常包含四个概念,伦理(价值观)、认识论、本体论和方法论。黄光国则认为,任何一种研究取向或研究典范所主张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都构成了该一研究典范的‘世界观’,它在性质上是一种形而上学的预设,是由研究者的基本信念所决定的。可见,处理第一原则或终极原则问题的世界观,或说范式是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基石。

在《社会科学理路》一书中,作者首先指出所谓认识论就是一种人类认识外在世界的努力。自古希腊以来,西方哲学所关注的焦点之一即人类何以认识外在世界。西方世界中,自笛卡尔建立的“主,客”对立二元论,人们便形成将认识主体(人自身)与外在世界对立起来,加以认识的传统,并对后来的西方哲学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其次,本体论所关注的基本问题是关于现实的本质以及世界中人类的本质。在西方哲学史里,关于世界中所存在事物之本体论,一直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即“实在论”主张外在的客观世界是独立于人的意识而存在的,“观念论”则认为所谓的实在并不是独立于人的思想而存在,而是人类内在思维和外在事物交互作用的产物。正是依据这两种看法,众多思想家形成各类不同面向的理论,例如“实在论”下有朴素实在论(naiverealism)、批判实在论(critical realism)、直接实在论(directrealism)、间接实在论(indirect realism)之分。最后,方法论关注的则是获得关于世界的知识的最佳途径,具体来讲,就是研究者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知晓其所关注的对象。上述三种概念共同构成世界观,而三者之间又具有逻辑上的关联。一个研究者对于方法论问题的回答,必然会受到其“本体论,认识论”立场的限制,而不能随意选择任何一种方法论。

第5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是“中国语言文学”所含的最年轻学科。它所要面对的基本问题,首先是从两个方面延续而来。第一,西方所谓的“世界文学”,起源于歌德对“人类共同财产”的呼唤;由此他将“世界文学”区别于“民族文学”,并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出力,促使……世界文学的时代……早日来临”。①后来马克思和恩格斯又从现代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世界性”出发,提出“精神的生产”必然同“物质的生产”一样,使“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为“公共的财产”,进而形成“一种世界的文学”。②按照朱光潜先生的说法,两种“世界文学”的含义似乎大致相同,只是分别基于“普遍人性”和“世界市场”的观点而已;③按照美国学者韦勒克(RenéWellek)的理解,歌德的“世界文学”则意味着“一个伟大的综合体的理想”,“每个民族都在……一个全球性的大合奏中演奏自己的声部”,而并非“放弃它的个性”。④由此立论的“世界文学”,无论是对物质生产之决定性作用的判断,还是诗人式“普世主义”的理想,恰好都可以成为一种比较性研究的观念基础,却与中国高校学科建制中的“世界文学”相去甚远。从“世界文学”所曾经历的学科归属就可以看出:它实际上是指中国学人视野中的外国文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只是高校中文系的外国文学教学和研究而已,因此才一度被“外国语言文学”学科所排斥。如果不能在汉语语境和理解结构中为“世界文学”提供恰当定位,其学术身份就始终无法得到真正解决。第二,“比较文学”(comparativeliterature)之说产生于19世纪的欧洲,后来形成了注重研究国际文学之间关系的法国学派,以及注重美学批评的美国学派。1954年国际比较文学学会成立以后,各国比较文学学会也相继诞生,比如法国(1954)、日本(1954)、美国(1960)、德国(1968)、加拿大(1969)、菲律宾(1969)、匈牙利(1971);中国比较文学学会则成立于1985年。自此不断有学者提及的所谓“中国学派”,也被逐渐归纳出一些基本特征,比如跨文化的东方立场、“执两用中”的方法论原则、借助外来理论阐发中国文学的批评实践等等。①从“比较文学”的上述发展看,无论法国学派还是美国学派的形成,都有相当明确的针对性,同时又始终没有离开其文学或文学理论研究的总体线索。因此,尽管西方大学建制中的“比较文学系”远远早于中国,却未必是什么“学科意识”的产物,而是更多地体现为一种超越学科的研究平台,其基础则在于更为开放的文学视野。正如美国学者勃洛克(HaskellM.Block)为“比较文学”作出的定义:“在给比较文学下定义的时候,与其强调它的学科内容或者学科之间的界限,不如强调比较文学家的精神倾向。比较文学主要是一种前景、一种观点、一种坚定的从国际角度从事文学研究的设想。”②相对而言,中国学界的比较文学研究当其初始之时,也曾因其观念之新、方法之新而振聋发聩,并对20世纪80年代的人文学术之复兴起到过重要作用。③但是,也许因为我们过于热衷“学科”和“学派”的建立,从而对“方法”本身及其“学科”独立性的关注日甚,乃至于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比较文学”的根本命意及其应当为文学研究带来的整体启发。这样,一方面是具体的“比较文学”研究实践趋于萎缩,另一方面,勃洛克式的开放态度又引起中国学者对“比较文学何以成为独立学科”的担忧。其实,“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概念也许注定是关联性的,对中国学人来说尤其如此。因为它不仅标志着一种“倾向”、“前景”、“观点”或者“设想”,而且也表达着当代人文学术的内在精神;不仅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立身之本,也是文学研究之人文学价值的关键所在。

二、“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学科命意和内在精神

理解已经是诠释。在汉语的语境和理解结构中为“世界文学”定位,已经意味着一切外国文学研究都必然以“比较”的观念为前提。在汉语语境中,任何纯然的“×语语言文学研究”实际上都不可能存在。“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之谓,在这一意义上特别强烈地凸显出一种内在精神,其价值远远超越了那些学科之争。择其要者,至少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

(一)从“对话”到“间性”的意识

“对话”是“他者”的自然延续。“让他者成为他者”既是一般对话理论的基础,也正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学科起点。而“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所展开的“对话”,显然不是要在不同文学之间清谈什么“可比性”的问题,甚至也不仅仅是借鉴“他者”的经验,或者论说所谓的文化多元。归根结底,“比较”中的“对话”最终是要返诸己身,透过一系列对话关系重新理解被这一关系所编织的自我。其中最基本的意义,是“在他种文化的眼中,……更充分地揭示自己”,从而“相互丰富”。①这应当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之于“中国语言文学”整体研究的独特价值。进而言之,“比较”与“对话”的更深层意义,还在于当代人文学术从不同角度所关注的“自我的他者化”(self-othering)②、“对宾格之我的发现”(Me-consciousness)③,亦即对“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的意识。意识到“我”具有主格和宾格、指称者和被指称者的双重身份,意识到“主体”只是存在于一种对话关系之中,“对话”便成为起点而不是落点,“对话”也才能超越近乎托辞的“多元”,进入到“间性”的自省。其中所包含的自我批判,乃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不断激活甚至重组人文学术的根本原因。因此,“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领域中最具影响力的成果,往往并不是停留在文学文本的比较和分析,而是对“宏大叙事”(grandnarrative)和现代性神话的全面颠覆。

(二)“问题”对“学科”的消解

如果我们承认知识的内在精神也会成就一定的表达形式,那么曾经作为知识表达形式的“学科”概念必然要受到“他者”、“宾格之我”和“间性”意识的深层影响。这些意识在学科制度中的渗透,注定要带来学科界限的消解和跨学科研究的形成。“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本身,就格外突出地显示出一种“学科的间性”(inter-disciplinary),亦即“跨学科性”。“学科”之由来,其实只是为了回应某种特定的社会状况和精神活动。当曾经建构过某一学科的社会状况不复存在或者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该学科的知识必然要被重组。在当代人文学术的研究领域中,学科界限的消解和学科专业的“问题化”趋向,或许正是当代社会对人文学术的最根本建构。这早已不只是一种理论的推演,而是确凿的学术现实。作为一个最年轻的学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格外鲜明地反映着当代学术的“非学科化”倾向。因而大量的“普遍性论题”和“公共话语”,常常都是首先进入“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研究视野,同时又不能为任何一个学科所独有,也没有哪一个学科能提供回答这些问题的全部概念和逻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之所以可能成为学科重构的典型,正在于传统的学科分野已经无法限定它的论题范围和研究领域。有学者直截了当地提出:曾经以学科方式回答过的种种问题,在20世纪以来又都成为了新的问题,并且是以非学科或跨学科的方式重新被提出。现代性进程一方面加速完成了“学科化”的知识建构,另一方面又激发了对“学科化”的反思性怀疑和批判。④就此而言,“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是与这一过程同步而且同构的。

(三)“弱势”和“边缘”的文化策略

沿着“他者”、“宾格之我”、“间性”及其对传统学科界限的消解,也许可以大致描述“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学科命意和内在精神。其中的逻辑线索集中体现了当代人文学术的基本处境,其中所蕴涵的先锋性和批判性也会再度回馈这一处境。因此,“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对文学比较和文本分析的超越,一方面使它代表着一种知识方式的重构,另一方面也由此而成为弱势群体或边缘文化“改变世界”并“阅读自己的文本”⑤的直接手段。从这样的角度考察“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我们会发现它所导致的阅读活动注定要延伸为一种“弱势”的立场。比如对文学文本的“历时性”考察,几乎必然会质疑“共时”的文化结构;“阅读自己的文本”,几乎必然会动摇“叙事”所编织的意义和秩序。在“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中备受关注的女性主义写作和后殖民主义文化,既通过叙事主体和语境的变换为“比较”提供了理论支点,又恰好借助于“弱势的性别群体”和“弱势的边缘文化”向强势文化及其“话语霸权”发出了挑战。由此而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也可以被表达为弱者的文化策略。这与“他者”的呈现、“间性”的意识及其对于“学科”的消解一样,最终的根基和意义未必只限于文学文本和文学阅读自身,而应当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三、“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研究趋向及可能空间

中国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曾有过相当迅速的发展,曾经聚集过文学研究领域的相关学科中一批最活跃的学者。然而“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之间的张力、“学科意识”及其内在精神的冲突、理论旨趣和批评实践在一定程度上的脱节,特别是较多存在于这一领域的“教材体”或程式化的写作方式,都日益明显地成为其进一步发展的障碍,使“大旗号”下的具体研究难以深入。就此,研究者相继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看法。其中所蕴涵的,正是“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未来趋向及可能空间。

(一)“比较文学”研究的人文学视野

“比较文学”被界定为“跨文化与跨学科的文学研究”①,已经是学界的共识;而中国学人所能展开的“世界文学”研究,实际上也必然会分有“比较文学”的基本性质。但是这一性质的真正体现,显然不在于它能否保证“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独立地位,却在于“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潜在命意和人文学价值。换言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人文学视野,是其得以成立的逻辑前提,这必然与技术化、程式化的研究相互抵触,也决定了它不可能被狭隘的“学科”归属所束缚。在近些年的“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领域,逐渐被问讯的实际上正是一些更具人文学意味的问题。比如从“文学间的对话”到关于“存在”的对话性意识,从母题、形象或者类型的异同到关于文化想象与文化身份的结构性分析,从文学与文化范式的梳理到关于“经典化”(canonization)过程的揭示。也许可以说,这些都将成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自然延伸。

(二)文学史研究的“批评史”视野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发展趋向,还将导致一种对于“外国文学史”的全新叙述。这一方面意味着“教材体”写作必然被抛弃,另一方面也使文学史的研究必须被置于批评史的背景。西方学界借助不同批评方法处理同一文学作品的尝试,便是可循之例。比如在美国出版的“当代批评中的个案研究”丛书中,《哈姆雷特》之类的文学经典都是根据心理分析学派、英美新批评、解构主义、女性主义、新历史主义等典型的批评模式,得到多层面的读解和描述,②从而使文学理论在文学作品的分析中展开,文学史又被批评史的线索激活。长期以来的“学科规范”和“教材体”叙述方式,不仅使“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研究难以深入,实际上也早已引起学生的反感。不久前有学生在互联网上发表《〈机器猫〉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巨著》一文,淋漓尽致地发挥了文科的刻薄和想象,运用那些充斥于外国文学教科书的典型术语和分析模式去“解读”日本人写给小孩子看的连环画《机器猫》,从而使这种“解读”显得非常可笑。而问题在于,我们之所以觉得它可笑,只是因为被解读的文本并非“巨著”,也毫无崇高感可言,其实同样的解读方法大量存在于相关的“教材”、“研究”和“学术训练”之中。有鉴于此,在“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背景下对“外国文学”进行重述,有理由成为我们的期待。

第6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关键词:生活世界;哲学危机;回归路径

任何一种哲学理论,都凝聚着哲学家所捕捉到的该时代人类对人与世界相互关系的自我意识,都贯穿着哲学家用以说明人与世界相互关系的独特解释原则和概念框架,都熔铸着哲学家用以关照人与世界相互关系的价值观念、审美意义和终极关怀。因此,任何一种哲学理论都是黑格尔所说的“思想中所把握到的时代”,都是马克思所说的“时代精神的精华”。那么,哲学所把握到的时代精神的精华又来源于何处?我认为这种时代精神的精华来源于哲学对时代性的“生活世界”的“意义”的理论把握。

“生活世界”的思想是由胡塞尔在其著作《欧洲 科学 的危机和先验现象学哲学引论》提出的。他认为,生活世界是一个永远事先给予的、永远事先存在的世界,我们属于它。另一位哲学家伽·达玛则认为,生活世界是与主体性相关的世界,是由直接经验构成的周围世界,是科学与形而上学的基础和根源。海德格尔则认为,生活世界是一个具有生存论旨趣和诗意性质的“日常共在世界”,它向人敞开并构成了人的本真的生存方式。Www.133229.coM哈贝马斯认为“生活世界”有三个有机的组成部分,即人与 自然 事物关系构成的“客观世界”、人与他人和社会的关系构成的“社会世界”、人与自我的关系构成的“主观世界”,他认为三者分别对应着关于自然事物的知识及其对人的意义。国内学者倪梁康先生一方面认为生活世界是自然态度中的世界,另一方面又认为生活世界是奠基性、直观性、主观的世界。张祥龙认为胡塞尔的生活世界并非指现成在先的“社会环境”、“人文背景”或“ 历史 条件”,而是将具有绝对自明性的意向结构中的构成域加以普遍化的结果。可以看出 “生活世界”的概念,绝不是指“生活环境”也不是指“自然世界”和“社会世界”,而是指对人生有意义的,且人生在其中的世界,是人生的过程、生活着人的心物统一的世界。“生活世界”既是一个实体的世界,又是一个关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人是能动的主体,人不依附于自然、社会、他人,或者其他某些外在的力量。哲学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在一定意义上就是向“人”的回归。哲学所要回归的生活世界是一个包含着人文意蕴的意义的世界,是一个意义积淀的文化与历史的世界。哲学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就是对生活世界的“意义”的把握,这一“意义”包含了时代主题、人生目的、意义、人们对人生与世界的理解等。

哲学为什么要回归生活世界呢?这是由于哲学所面临的危机决定的。

首先,哲学有其自身的特性,在哲学产生的初期,作为一门寻根究底、追本溯源之学,从它诞生之日起便试图寻找一种万物都由他构成,最初从它产生、消灭后又复归于它的终极存在,便致力于揭示世界的真理,“寻求最高原因的基本原理”,“提供一切知识的基础”,在这一时期,哲学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科,但随着自然科学的兴起,各门具体科学逐渐从哲学中分离出去,成为独立的学科,哲学则变的支离破碎,科学的发展,世界变的透明简单,不再是那种神秘的、诗意的具有神性的世界,科学不管从宏观还是微观上几乎解释了世界的各个方面,这样哲学的研究领域越来越窄,研究也越来越没有说服力。于是,一些哲学家试图把哲学科学化,努力去证明哲学也是一门科学,比如, 现代 哲学中出现的“科学主义思潮”就试图以实证科学的理论和方法来改造哲学,把哲学从凌驾于科学之上的“科学的科学”变成从属于科学的“关于科学的哲学”,即把哲学变成科学的附庸。但哲学和科学研究的对象、思维方式、语言体系都是不同的,哲学无法科学化。

其次,由于自然科学的发展和工具理性的扩张导致了人与自然的关系紧张。在工具理性的世界图景中,世界是外在于人的,人与外部世界被割裂开来,世界只是在功利的意义上被理解,人的世界变成了“物的世界”,世界的丰富性、鲜活性被遮蔽,因此,要反思和消解工具理性所带来的消极影响,必须回归被物化的工具理性所遮蔽的生活世界。

再次,任何哲学的根基都存在于人的存在状态之中。旧哲学的局限性不仅在于用有限的思维去把握无限的存在者,更为重要的是把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人对世界的某种关系绝对化,把人的某种属性抽象出来,转变为彼岸世界的自律性实体。这就使哲学脱离开它的真实基础,即人的存在,相反,成为外在力量对人进行统治的理论。所以,克服旧哲学的缺陷,唯一的途径就是使外在力量向人复归,使哲学由彼岸的天国向人的生活世界复归。旧哲学的抽象本体论的性质,使哲学的研究对象始终定位在彼岸世界的超验存在,或自然的必然性,或上帝,或理性,这就使哲学脱离了生活世界,以一种虚幻的想象的方式去闭门构造现实,从而把哲学史变成神或类神的历史,把哲学思维变成宗教或准宗教的意识,这又必然带来哲学研究内容的非现实化。这种非现实化的哲学越来越远离人,远离现实、远离人所处的生活世界。

哲学 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实现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首先,哲学不应只是解释世界的理论,更重要的是给出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服务于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因此,哲学应少构造抽象思辨的哲学体系,多关注时代和社会实践提出的重大现实问题,注重以对现实问题的研究带动和促进哲学理论的创新。面对当今世界存在的非正义与不平等、贫富悬殊、文化矛盾和道德危机等威胁人类文明与 历史 进步的全球性问题,哲学应关注这些问题并来克服与解决这些重大问题,为在全球化背景下建立民族间相互合作、富有理智、公正合理的世界新秩序提供新的理论智慧与创造性的新意义,这是哲学的历史使命和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这就需要大力 发展 应用哲学,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哲学界就开始了建立应用哲学的尝试,其主要意图就是要使哲学直接面对社会现实问题,在应用哲学的研究领域,比较有代表性的是 经济 哲学,强调经济学与哲学的结合,主张对社会经济运动开展哲学研究。但是,我们也应当认识到,哲学并不是一门提供日常生活技巧的学问,哲学作为一种把对智慧的追求作为自己目标的学问,它所追求智慧是人类全体的“大智慧”,它所关心的应该是整个人类的命运,它要为人们生存提供安身立命之本,为人们的生活提供“意义”的支持,为人们建立自己的精神家园。

其次,在思维方式上哲学也需要改变传统哲学的思维方式。传统的本体论的思维方式用认识物的方式去认识人,否认人的创造性、超越性,瓦解了人的生命的多重矛盾性,其最大的缺失是造成人的失落、人的物化,这就要求我们从生活的人出发,以人的方式来理解人。旧哲学作为人的本质的虚幻、颠倒的反映,其根源存在于现实之中,颠倒了的世界才产生了颠倒了的哲学,所以,只有批判非人的现实,“推翻那些使人成为受屈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才能铲除旧哲学的根基,使哲学真正成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按着这样思路,人的现实存在就是人的活动,就是他们的实际生活过程。这样,马克思就最终走上了用实践尤其是人的生产劳动去说明人的存在和历史发展的道路。马克思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的确立,为人转向真实生活世界找到了现实的基础和道路,为哲学把握生动鲜活的人的具体本性开创了更加宽广的理论视野,正是通过这种思维方式人才从抽象走向具体、从分裂走向完整、从虚幻走向现实。这种思维方式给哲学指出了一条重新回到人类实际生活世界中去的途径和方向,也为哲学的自我更新提供动力。

再次,从哲学所应用的表达世界的语言看,近代哲学出现“语言学转向”,即要求哲学在建立关于人类的“认识”及其所表达的“世界”理论之前必须先有关于“语言”的理论,“没有语言学的认识论和本体论为无效”。语言是人自己的存在方式,人是一种历史文化的存在,语言则是存储历史文化的“水库”。人作为历史文化的存在,不是人去占有语言,而是人被作为历史文化“水库”的语言所占有,人从属于历史也就从属于语言。人只有从属于语言才能实现人的自我理解和相互理解。语言总是从生活当中产生的,语言是人的生活世界的表征,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语言游戏就是一种生活形式,“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形式”。在罗素看来,语言和世界具有相同的结构,我们可以借助于分析语言的结构来把握世界的结构,哲学的“语言转向”其实就是转向丰富多彩的生活世界,从人们在生活世界中所创造的语言入手来分析人们的生活世界,当然这种语言必须有坚实的实践论基础,只有从实践出发的语言才具有真正的逻辑性和人文性,才能真正地实现向生活世界的回归。

哲学只有回归到人们的生活世界之中,去亲近人,亲近人们的生活,去思考人们在这个时代中所遇到的问题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哲学才真正体现出它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的特质。

参考 文献 :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胡塞尔.欧洲 科学 危机和超验现象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3]倪梁康.现象学概念通释[m].上海:三联书店,1999.

[4]俞吾金.实践论释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第7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关 键 词】现代哲学/马克思哲学/生活世界/实践论思维方式

【 正 文 】

一、问题的提出

世界之交文化的醒目特点是回顾与展望。这并不足以为怪,自从人类有了世界概念以来,作为一个较长的时间跨度,它便不是单纯的时间概念,而且成为人类心理的“断面”:如同个人往往把年划分为新旧自我的时限一样,人类则把世纪末视为旧时代的终结,而世纪初为新时代的开始。这其实是人的“超越天性”的反映:对现实的永恒不满,对未来或美好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作为人类文化的一部分,世纪之交的哲学也为这股回顾和展望气氛所“感染”。哲学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是:哲学将向何处去?21世纪的哲学将会是怎样的?现今的哲学派别何者会成为未来哲学的主流?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常常是与对哲学历史和现状的批判性反思相伴随的。如约瑟夫·祁雅理所言:“思想没有间断就和人类生活没有间断一样,或者说,就和作为人类生活一部分的任何特定社会没有间断一样”,如此造成一个真正天才的哲学体系,若它要对一切时代都具有真实性,它就必须“联系、继承、完成或部分地否定先于它的并成为人类心灵整体的一部分的其他哲学体系”。(约瑟夫·祁雅理:《二十世纪法国思潮》,1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哲学正是在这种继承、完成或否定中得以延续和发展的。

既然哲学只能在继承或否定中才能得以发展,那么,现代或当代哲学是一种什么样的哲学?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是什么?它是否已出现了问题或产生了危机?现代哲学的精神在新的世纪是否还将延续?我们对现代哲学应该采取什么态度:继承、完成还是否定?

对现代哲学的把握首先关涉其界定。这与其说是一个简单的、不言自明的问题,而毋宁说是一个复杂的、混乱的、模糊不清的问题。不同的哲学家对现代哲学起始时间的限定有时相差几百年,甚至同一位哲学家也会发生此种“混乱”,如麦基在其《思想家》一书中在一处断言笛卡尔是一位现代哲学家,在另一处则宣称真正的现代哲学自尼采开始。造成此种状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是由于“现代”本身是一个流动的概念,它在不断使自己变为“曾在”的同时,又不断把“将在”纳为自己的内容;其二则似乎起因于英文中用以表达现代的词汇——modern,在英文中,它既指现代,又表近代。在使用该词时,除非伴之特定的人物或事件,否则读者无法了解作者的确切所指。这一现象并非意味着英文词汇用法的混乱,或说明西方人的“粗枝大叶”,如同西方人用uncle一词意指叔、伯、舅、姑夫、姨夫等表明西方人不注重血缘关系,对modern一词的使用实际上反映了部分西方人的一种观念,即把现代和近代划归为一个时代,如后现代主义者就持此种观点。然而,若坚持此种划分方法,后现代主义者势必面对如下诘难:后现代哲学真的是根本不同于现代哲学的另外一种哲学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现代哲学家被后现代主义者奉为先驱?如何解释区别于笛卡尔开创的认识论哲学的“语言哲学的转向”在现代哲学时期就已开始?如此等等。

那么,应如何界定现代哲学呢?从根本处言,哲学时代的划定所依据的是思维方式,一种思维方式代表着哲学的一个时代。前述对现代哲学界定的差异也是源于对思维方式理解的不同。我们认为,若基于思维方式,后现代哲学家的归类模式是很成问题的。事实上,从马克思开始,西方哲学便开始了一个转折,且是一个根本性的转折,这就是认识视野或哲学视野的根本置换。这一转折即是从近代的科学世界向现代的生活世界的回归,甚至所谓的后现代哲学也处于此种回归之途中。

由笛卡尔开始至马克思之前的哲学是近代哲学。近代哲学关注的是认识论,但近代哲学并未局限于认识论,它也有自己的世界观。世界观是哲学的根本问题 ,此一问题的解决决定着哲学的性质,制约着对哲学的其他问题的研究所能达到的程度和水平。西方近代哲学的世界观是一种科学世界观,即把世界视为外在于人的、独立于人、自我封闭、预先给定的既有存在。不论唯心主义把这一世界归于精神,还是唯物主义将其本质归结为物质,它们都是从一个外在于人的东西出发,由此论证世界的统一性、客观性,然后再推进到人、人类历史和人的认识。在这里,一个外在于人、预先给定的世界的存在都是不言而喻的,唯一的差异在于外在世界的本质不同而已。这样,世界便被一分为二:自在的世界和外于世界的人。对于近代哲学而言,后者是理性主体,他是确认那个外于他的世界的东西,是居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他的活动“是在经验先给予的自明的世界的基础上,并追问这个世界的‘客观真理’,追问对这个世界是必然的,对于一切理性物是有效的东西。普遍地去实现这一目标,被认为就是认识的任务,理性的任务,也就是哲学的任务。由此达到最终的存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理性的意义”。(胡塞尔:《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81页,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从马克思开始的现代哲学(包括后现代哲学。我们认为,与近代相较,现代与后现代隶属同一种思维方式,此点后面还要分析)是反对此种世界观的。现代哲学家们认为,那种外于人、与人无关、自在存在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所谓的世界或者说现实存在的世界是人的世界,即由人说出、为人把握、为人所感触到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只能是与人相关或对人发生意义的世界,是人生活于其中,与人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和人内在统一的生活世界。没有了人,便无所谓世界,与人无关的东西也根本无法组成一个世界,或者说,根本不是人的现实的或实在的世界的内容。如果说有那样一个“世界”存在的话,它也只能是人的抽象物,是人对世界的一种态度。近代的科学世界就是这样的一种态度,一种对待认识对象的态度。这种态度、这样的世界本来也是奠基于人的世界之上,是从人或人的生活世界出发,以生活世界为意义指向,或者与人相关的,但在近代它一经产生出来,便脱离了生活世界,遗忘了其产生的原本意义,堕化为一个独立自存的世界。而现代哲学正是要揭示这一“世界”的抽象性、非现实性,重新回归近代由之出发但却遗忘了的世界——生活世界(注:这里的生活世界既不等同于胡塞尔的生活世界,也不是维特根斯坦的生活方式,或者哈贝马斯的生活世界,而是一个既包含上述生活世界又超越它们的一个更为宽泛的概念。它指的是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是一种不同于近代的思维趋向,即走向具体的人,走近人的现实生活的致思趣味。)。

回归生活世界是马克思以来的西方哲学或者说现代哲学的普遍趋向,也是现代哲学的基本或根本精神。可以这样说,尽管并不是每一位现代哲学家都明确提出了生活世界这一概念,尽管他们的哲学存有很大分歧,有时甚至存在着施太格缪勒所言的那种“无法沟通”的“分歧”,但是,只要他(她)是一位现代哲学家(非时间意义,而是指思维情趣上的),只要他意欲表达一种时代感觉,他(她)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以自己的方式拒斥近代科学世界,向人自身,向生活世界回归。换言之,尽管现时代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尽管现代哲学在职能上呈现出分化趋势,尽管一个现代哲学家也许会对另一位哲学家工作的性质感到迷惑不解,但是,我们却大可不必像施太格缪勒那样悲观,“感到没有希望找到任何能把现代哲学与过去哲学的诸种方向区别开来的内容方面的共同特征”。(施太格缪勒:《当代哲学主流》,上卷,26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因为,透过林立的派别和令人眼花缭乱的论题,我们不难发现,现代哲学并未改变其作为时代精神之精华的性质,现代哲学家都是在现代思维方式下进行思维的,他们的哲学均是此种思维方式的某种表达。这种思维方式就是,拒斥科学世界,回归人的生活世界,摒弃从外在的、抽象的东西出发规定世界、考察人的思维,走向现实的、活生生的人,走近人们每时每刻都可以经验到的生活。

回归生活世界是现代哲学的普遍趋向,并不等于说生活在现代的每一位哲学家都认可了此种走向,也不是说回归本身不再存在问题。一方面,主张回归的哲学家对人自身或生活世界的理解存在很大不同,比如,马克思的生活世界是指人的以物质生活为基础或前提的现实生活过程;胡塞尔的生活世界是一个前反思的、非主题化的、为科学和人的其它活动提供价值和意义的、基奠性的、人们日常可以“经验到”的世界;维特根斯坦的生活形式是人们的语言交往或游戏;哈贝马斯的生活世界是以交往行动为基础,同时又以其作为交往行动的背景的、前逻辑性前根据性的、非确定的本体论世界;罗蒂的生活世界是以种族为中心的人群共同体;布迪厄的生活世界是一个关系的、开放的“游戏空间”,等等。由此引发的问题是,哪一种生活世界是人的真正现实而非抽象的世界?回归又应向何种生活世界回归?另一方面,马克思身后仍然有一些哲 学坚持科学世界观。就西方而言,无有实证主义,虽拒斥形而上学,但它仍然深信外在于人的客观世界的存在;后有语言的实在论,要求语言符合客观事实,等等。就马克思哲学而言,它在经过苏联的“体系化”之后,其世界观变革的意义完全被抹杀了,重新堕入近代科学世界观:先讲世界的物质统一性,而后再讲人、历史,人类历史被塞入统一的物质世界,历史观成为世界观在历史领域的运用。

二、研究视角

针对现代仍然存在科学世界与生活世界的对立和多种生活世界观并存这些事实,我们的研究拟从三个方面或者说角度展开:

1.阐述由科学世界向生活世界回归的发生、实质和意义。以往对现代哲学的把握大多是从理性主义与非理性主义、本体论思维与非本体论思维、认识论哲学与语言哲学对置的角度来进行,这些角度无疑分别从某一侧面揭示了近现代哲学思维的特质,但这些视角总给人以尚需“接着说”(冯友兰语)之感,其中的原因在于:哲学总是一种“世界观”(当然非近代意义上的),即总是借助提供一种世界观来展示新的思维方式,因此,若非从世界观的层面来透视一种哲学或哲学的演变,自然会给人以隔靴搔痒之感,总是感到所捕捉到的哲学特点虽有某种联系,但却无法内在地统一起来,从而形成关于某种哲学的清晰的总体图景。而一旦置身于世界观的高度,则颇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之感。这正是我们在得出近现代哲学的转换是科学世界向生活世界回归时的感受。

我们认为,近代哲学是一种科学主义世界观或科学世界观,称其为科学世界观是因为,它是自然科学的世界的哲学化,它既产生于近代自然科学,又巩固着近代自然科学并推动着它的发展。此一世界观的本质是把人与世界二分,使人与世界彼此外在,其思维方式的特点是本质主义、客观主义、绝对主义、理性主义、同一主义、功利主义、进步主义等。科学世界观的出现无疑对自然科学的发展和物质生活的丰富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它却在理论上陷入困境,在实践和现实生活中遭受了一系列重大失败,如此导致了现代哲学向生活世界的回归。从马克思开始的现代哲学家从反思现代人的生活困境入手,追溯到近代思维方式,认为它是问题产生的根源,由此他们不同程度地消解了此种思维,并向生活世界回归。此种思维路数说明,回归生活世界本质上是为解决人自身的问题,是向人自身的回归,是一种人本主义,是人的观念的一次根本改变。

2.比较不同的生活世界观,廓清马克思的生活世界观的内容,进而从人的存在出发论述人的现实生活应该涵盖哪些内容,为进一步回归生活世界、为生活世界理论的发展,提供可能的方向。

既然存有不同的生活世界观,那就有必要比较各种生活世界观,说明其各自合理性程度的高低,或者说与现实生活世界距离的远近,而判断的标准只能是人的存在本身。

我们认为,尽管马克思哲学之外的各种生活世界理论存有很大不同,但是它们却不同程度地把人的生活归结为日常生活或日常语言交往,而将物质生活、人的对象化活动排除于生活世界之外。马克思的生活世界理论则突出强调物质生活、实在的对象化活动之于生活世界的基础性。与传统上对马克思的理解不同,我们认为,马克思从未在物质生活与生活世界之间划等号,也未把生活世界归于非日常生活。马克思也承认日常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存在,与物质生活相比,马克思甚至把精神生活视为更“高尚”或更远离动物、更符合人性,因而也更难以实现的一种生活形式。可以说,马克思的生活世界是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日常生活与非日常生活的统一。从人作为对象性与意识性、能动性与受动性相统一的存在物来看,马克思的生活世界才是人的真正的现实生活世界,是我们应该回到的世界。这既是现实的要求,也是伦理的应当。马克思之外的精神生活世界理论的困境也旁证了这一点。

3.基于马克思的现实生活世界观来考察传统哲学的三大领域:自然、历史和认识。生活世界观既是一种思维方式,又是一种哲学观念,那么,回归生活世界之后,传统哲学的三大领域将会发生何种变化呢?这是生活世界观的具体化,是认识视野转换的具体展示,同时也是对于回归意义的进一步阐述。

从生活世界观出发,所谓的自然不是人之外的、等待人去开发的荒原,而是人的对象性存在物,是人的本质和力量的确证,是人自己的“他在”。这样的自然当然不外在于人、先于人,也不是本质既定,而是与人内在统一的,是生活世界的有机部分。生活世界观视域内的人类历史也不再是客观的、宏大的“世界观”或自然史的部分,而直接就是“世界史”,或者说,在人类自己的历史或人的生活史之外,再无其他的历史存在。换言之,自然史或世界史、人类史是同一个历史过程,它们只存在描述角度的差异,它们的分离只存在于人的抽象中,现实生活中二者是无法分开的。因此,只有一门历史科学;当然也可以说,只有一门“自然科学”。因为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自然史与生活史是同一的。以生活世界观为基奠的认识论也“面目全非”了;人的认 识并非远离生活、在生活之外的、可以摆脱主观性的、追求客观的绝对真理的过程,而是人的一种生活形式。它不仅是一种相对独立存在的生活形式,而且是人的最基本生活形式,是一种贯穿于其他一切生活形式的形式。此种嵌入一种生活形式的认识自然不再追求什么客观真理,而是对生活世界的认识,是人的自我认识。它不仅不能归结为反映,而且具有存在论意义。一旦对认识有了此种视野,传统认识论的诸问题便获得了新的解决。如马克思所言:“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立。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7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从上述研究视角可以看出,我们的研究虽然是从“思潮”开始,但也只是由此开始,它实际揭示的是两类世界观、两种思维方式、两个认识视野的差异。当我们在“叙说”已有的哲学家的思想时,我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是:经由对现代哲学基本精神的探究,寻找考察问题的最基本的出发点或哲学发展的基本趋向。因此,回归不是描述,而是对新的思维方式的论证、批判和呼唤:首先论证生活世界观产生的合理性,其次是探究生活世界的内容和结构,再次是对生活世界观的具体展开。不难看出,我们试图“遵循”的正是胡塞尔式的“历史研究模式”。在《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中,胡塞尔这样写道:“我们必须进行的这种研究(它已经规定了我们所准备的建议的样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历史的研究。我们的任务是去理解哲学的、特别是近代哲学的、历史发展的目的,同时也认清我们自己:我们是这种目的的承担者,我们通过我们自己个人的努力,参与实现这种目的。我们试图识别和理解贯穿于这一切既互相反对又互相合作的变化不定的历史的努力中的统一性。我们在不断进行批判的时候,总是把整个历史的复合体视为一种个人的复合体,并从中最终看出我们自己所需承担的历史任务。我们不是从外部、从事实(仿佛我们本身所经历的这一时间的变迁只是一种外在的因果系列)来识别这种目的,而是从内部来识别它。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我们不仅仅是精神遗产的继承者;而是本身完全是历史精神的产物)才能发现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任务。”(胡塞尔:《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第83页。)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想客观地书写一部近现代哲学史,而是意欲在对近现代哲学的把握中,发现真正属于我们的任务——回归现实生活世界。

三、意义的追问

在当今世界,交往是最流行的语言,对话成为最时髦的词汇。这决非出于偶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世界经济愈益一体化,世界市场逐渐生成,个人越来越成为世界历史性个人。所有这些驱迫着任何意欲富强、自立的国家不得不洞开国门,使得不同民族、地区和个人间的经济交往不得不遵循市场规则:平等交换。

与经济领域的此种平等性和开放性要求相对应,文化交流在文化变迁中的作用日益显著。如果说一种文化在其发展之初主要由其得以产生的地理环境和生存方式所决定,那么,随着社会的发展,特别是市场经济出现后,文化交流遂成为文化变迁的重要动因。当然在这里,对文化变迁动因的此种分析只是“事实性描绘”,而非对文化自身性质的判定,并不是说时至市场经济的出现,文化变迁才提出了交流的要求,事实上,自由交流、平等对话历来是理论深化、文化繁荣的必需条件。只是随着文化交流在文化的整体变迁中作用的凸显,交流和对话才成为当今文化和理论发展的重要现实手段。

在体认了对话和交流之于文化、理论发展的必要性和客观可能性的前提下,我们下一步所要做的便是对理论本身进行康德式的追问:对话如何才有可能?在分析现代西方哲学的特征时,施太格缪勒曾涉及对话的可能性问题。他认为,只有当不同理论“所选择的出发点或所承认的思想方法”具有某种相同之处时,真正的对话才能发生。否则,就“再也不能进行任何对话”,“对立见解的任何代表充其量也只能坦率地承认,论证和反证双方并不交锋,他们的不同见解再也找不到一个共同点”。(施太格缪勒:《当代哲学主流》,上卷,第29页。)施氏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对话要成为可能或真正达到交流进而融合的目的,就必须从某种确定的东西出发,以某种确定性为前提:或者是论题的一致,或者是思维方法的一致,或者是论题和方法均一致(这里的“一致”指相同)。有了这样一个前提,对话双方才不致于对对方所从事的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工作感到迷惑不解,才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对话才能进行下去。不然,所谓的“对话”不过是两个言论者的“独白”,对话就演变成了颐指气使、武断专横的说教、训斥和批判。这样的“对话”除了引起双方的厌恶,造成双方的疲劳外,别无助益。

以往国内视马克思哲学为唯物辩证的世界观:论题为世界的最一般规律,方法是既唯物又辩证;而把现代西方哲学归于唯心的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论题为科学、人、语言,方法为唯 心的。在西方,要么把马克思哲学看作是只关注自己的时代的现实哲学(如罗素),要么视为人学的空场(如萨特),要么归入近代哲学的行列(如罗蒂)。这样,在以往哲学的视野内,马克思哲学与“现代西方哲学”(指马克思之外的现代哲学)便成为论题和方法根本不同的两种性质的学说,它们之间除了相互指责和批判外,丧失了任何平等对话的机会和可能。而一旦对马克思以来的西方哲学作回归生活世界的理解,一旦把现代哲学的世界观读解为生活世界观,我们就不仅为现代的多元化哲学找到统一的论题和方法,而且恢复了马克思哲学的现代特质,如此一来,为现代哲学的“两大阵营”的对话提供了可能,为现代西方哲学摆脱困境创造了条件,也为马克思哲学的发展提供了契机。而此种平等对话本身既显示出马克思哲学并非超越时代的绝对真理,而是现代思维方式的一种合理形式,又说明现代西方哲学并非主观臆想的胡言乱语,而为由马克思开始的回归历史中的有意义阶段。

这样,回归便具有了双重意义,一方面,回归是要沿着由马克思开辟的回归之路继续走下去,另一方面,“走下去”的前提是“走上”回归之路,或者说,从叉路回到回归之路。这是两条重合之路:无第二种意义上的回归,前一种回归无法起步。而第二种回归也已有先行者,实践唯物主义已为我们开辟出这样一条回归之路。

80年代以来,一个呼声一直在中国学界激荡、增强,那就是要变革旧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体系,重新读解马克思,而重新读解的结果即是“实践唯物主义”这一说法的出现。实践唯物主义并非一个有统一观点的理论体系,在实践唯物主义的旗帜下实际存有不同的观点。大致而言,实践唯物主义可以分为实践净化论、实践本体论和实践超越论等。实践净化论是自封的实践唯物主义,它认为实践唯物主义是“从人们的物质活动出发来说明社会意识的唯物主义学说”,该学说为给社会意识奠定一个“坚实的”物质基础,对实践进行了净化,清除其中的主观性内容,把实践只理解为纯粹物质性活动。此种实践观意在突出实践的应用,但实际上把实践等同于物质。实践本体论不满意于传统上把实践局限于认识论领域,提出实践观点是马克思哲学的根本观点,因此,它认为实践不只是认识论的首要的、基本的观点,而应也是世界观和历史观的首要观点,所以,马克思哲学不是物质本体论,而是实践本体论。实践超越论(这里的“实践超越论”的含义较为宽泛,它包括了实践净化论和实践本体论之外的所有实践唯物主义学说)则不同意上述两种观点,实践超越论者指出,实践净化说仍然是物质本体论,它并未提高实践的地位,而实践本体论虽然使实践上升为本体,但仍未真正超越传统体系,并没有真正把握马克思实践观的实质。实践超越论认为,马克思哲学的变革是一种思维方式的根本转换,即用实践论思维方式取代了本体论思维方式,实践是马克思哲学的根本原则,是理解一切哲学问题、解决各种哲学纷争的立足点和出发点。此种思维方式的特点在于,不再从脱离人的自然,也不再从脱离自然的人出发,而是从人与自然、主体与客体、主观与客观在现实活动中的相互作用关系出发,去考察、理解现实世界。

就上述三者的命运而言,实践净化说试图在传统体系的框架内解决传统体系的矛盾,其对实践或马克思哲学的理解甚至未达到传统教科书的水平,因而在学界并未激起什么反响。实践本体论以其鲜明的实践观冲击传统体系,但由于其仍囿于本体论思维,因而只是一种口号或主观设定,缺乏(也不可能有)严密的逻辑论证,所以在学界也只是昙花一现。实践唯物主义的主流应当说是实践超越论,此理论立足于思维方式的高度来看待马克思的实践观,视马克思哲学为非本体论的实践论思维,应当说此种理解更为接近马克思,也更符合现代哲学的精神。

从其主流看,实践唯物主义拒斥传统教科书体系,凸显实践在马克思哲学的地位和作用,把实践作为考察问题的出发点。由是观之,实践唯物主义并非对传统教科书的枝节问题不满,而是根本不同意这个体系,不同意对马克思的世界观作此种理解。传统教科书主张物质本体论,这实际是近代科学世界观的一种表现。因此,实践唯物主义对教科书体系的拒斥是对科学世界观的反叛,而实践唯物主义者在把世界视为自然世界和属人世界相统一的现实世界,视为人参与其生成和创造的人的世界时,其实是在向马克思的生活世界回归。实践唯物主义从根本上说是回归马克思的生活世界观的一种努力,此点从实践唯物主义者及当代中国学界对于交往问题、日常生活问题、哲学的应用等问题的关注便可以得到说明。

然而,一方面,仍然有人坚持科学世界观,传统教科书体系依然通行便可充分证明这点;另一方面,实践唯物主义并未完全回到马克思,原因在于实践唯物主义者不同程度地将实践绝对化了。对马克思而言,生活世界是丰富多彩的,生活样式是多种多样的,实践只是其中的一种基础性的生活样式,它无法包容也不能取代其他生活样式。而实践唯物主义者虽然不再把实践看作工具、手 段,不再把实践归于生产,而是视为人的存在方式或生活,但却或者把其他生活形式归于实践,或者认为其他生活形式是非现实的或虚幻的。如此理解的生活世界便被单一化、片面化,因而也抽象化了,实践因之成为生活世界的主体,实践论思维方式由此堕入本体论思维方式。也正是由于将实践理解为唯一现实的生活样式,实践唯物主义当然也就不可能正确把握生活世界的真实内容和结构,就无法具体展开生活世界观的内容。看来,所谓的“返本”工作并未结束,回归仍需继续前行,而我们今天所要做的正是沿着实践唯物主义开辟出来的回归之路接着走下去。

四、几点说明

在一个具体化时代,在一个具体问题、哲学的应用或应用哲学成为晨髦的今天,在一个拒斥抽象、反对体系、拒绝宏大叙述或堂皇叙事的当代,选择这样一个宏大的题目,既不合时宜,又容易落入空泛。之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源于这样一种认识:哲学是一种世界观,是时代精神的升华;是起于这样一种冲动:人总是试图对未来说点什么,虽然说出的东西并非绝对真理,但只要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说出的东西肯定不是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当前学界似乎有一种倾向,即对西方哲学盲目认同,而失去了批判的向度。这主要表现为两点:其一,对西方哲学的介绍多于有创见的评价,有些学者直接以某种学说的信奉者自居,更多的人则是不加分析地引用现代哲学家的语句以论证自己的观点。其二,“模仿”分析哲学的思维取向,只关注“具体问题”,而对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弃之不顾。此种倾向不能不令人担忧。我们当然不赞同利奥塔德所批判的“元叙事”,也不支持把哲学置于罗蒂所反对的“大写的哲学”的位置,即像启蒙哲学家那样用哲学来填补神学所留下的空白(其实,近代真正的“神学”是自然科学,哲学只是傀儡)。但是,哲学与其他学科的平等地位决然不应、也不能以牺牲哲学之作为时代精神之精华的特质及其批判性为代价。一方面,时代的思维方式肯定集中体现于哲学中,要经由哲学家之口理性地表达出来,现代哲学虽然拒斥“第一哲学”,但它只是舍弃科学世界观,它也有自己的世界观,即生活世界观,现代哲学家正是经由对现实问题的研究显示其信奉的世界不再是外于人的本原世界,而是与人处于不可分割的关系中的生活世界。另一方面,哲学家永远是那些“审视生活”、“不断检验信仰的假定条件”之人,“哲学家们试图深入挖掘那些支配我们思想的先决条件,研究、阐发、揭示那些潜藏于我们的基本用语之中、影响着我们对这些用语的使用,并进而渗透到我们的结论里、渗透到我们的信仰和行动里的假定条件”。(麦基:《思想家》,25页,北京,三联书店,1987。)正是哲学家“极力想象,运用智慧,防止精神生活陷入贫瘠”,促使人们对真理的追求持之以恒。(同上书,第4页。)现代西方哲学家也是在不断审视现实,批判、消解他们之前和同时代的哲学中前行的。可以说,没有批判,便没有哲学的发展,无批判精神的人不可能成为哲学家。正是基于此种认识,我们才对西方近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进行了清理,才对哲学的发展说了点什么,而不是无批判地全盘接受现代哲学。

既然我们力求把握的是时代的基本精神或思维的大致取向,这就意味着此种把握并不一定适用于同一时代的每一位哲学家。对于任一时代;我们总能举出一些与时代精神不合拍的哲学家。布洛赫对此曾有分析:“不是所有的人都存在于同样的现在,他们凭借他们在今天可以被看到这一事实而仅仅外在地存在于现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与别人正生活在同样的时代。”霍埃对此的论述更为具体:“按照我所提出的后现代主义观,称福科为一个后现代思想家并不意味着他的同时代人和幸存者同样也是后现代主义者或必须成为后现代主义者。历史的中断不是同时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也不是同时发生在所有地方的。同一个人,同一种纪律或设置在某些方面可以是传统的,在某些方面可以是现代的,在另一些方面还可以是后现代的。”(转引自王治河:《扑朔迷离的游戏——后现代哲学思潮研究,4页,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3。)因此,在审视近现代哲学、思考哲学视野的未来走向时,我们不求面面俱到,而只关注哲学主题的更替和思维方式、哲学视野的转换。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 胡塞尔.欧洲科学危机和超验现象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3] 施太格缪勒.当代哲学主流.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

[4] 麦基.思想家[M].北京:三联书店,1987.

第8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关键词: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学科整合;教学改革

1917年周作人以北京大学文科教授的身份首先开设欧 洲文学史,1918 年第一本《欧洲文学史》教材问世。1930 年朱自清主持清华大学国文系后,明确提出从“比较”高 度认识“西洋文学”。1938年民国政府教育部对大学课程 进行调整,中文系课程设置沿用清华思路。1946年,按照 闻一多的设想:把中国语言文学系和外国语言文学系分解 重组文学系和语言系,后因争议较大未能实施。1952年新 中国高校学科大调整后,“外国文学史”作为规范的学科 名称替代“欧洲文学史”、“西洋文学”。1997年国务院社 科规划办公室为适应新世纪的发展需要,本着减少旧学 科、发展新学科的宗旨,将高校讲坛上存在了80年的外 国文学与20 世纪80年展起来的比较文学实施学科合 并,合并为“文学”学科之下新的二级学科——“比较文 学与世界文学”,原有学科只能以专业性质(专业方向) 存在.

一、学科整合背景及内部关系明确 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本是该学科两个重要的概念.

1827年歌德从“各民族文学间的相互容忍”和“作品具有 普遍的全人类意义”两方面提出“世界文学”(德语复合 词Weltliteraur)的构想:“民族文学在现代算不了很大的 一回事,世界文学的时代已快来临了。现在每个人都应该 出力促使它早日来临”。①研究者据此认为文学是不断进化 的有机体,从民族文学到世界文学,体现了人类文学的伟 大进步,论者确信,随着全球一体化的日益临近,相互影 响日益深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界文学正在形成.

韦勒克·沃伦认为世界文学除歌德赋予的涵义外,还指全 球各民族文学的总和,或指那些享有世界声誉的优秀作 品,他较早认识到世界文学对于比较文学的重要性,他这 样界定比较文学:从一种国际的角度研究所有的文学。从 中我们看到两种涵义的世界文学:一个着眼于文学发展前 景的理论构想;一个立足于划定比较文学的对象和角度.

而在国内“世界文学”却没有在学科的理论构建中真正发 挥作用,起支配性作用的是“文学关系”说。比如陈惇、 刘象愚著《比较文学概论》给比较文学下了一个相当完整 的定义:一种开放式的文学研究,它具有宏观的视野和国 际的角度,以跨民族、跨语言、跨文化、跨学科界限的各 种文学关系为研究对象,在理论和方法上,具有比较的意 识和兼容并包的特色。把比较文学界定为对各种“文学关 系”的研究,这是中国学派较为一致的观点,而“文学关 系”是一个差异性概念,在文学关系的研究中,国别、民 族、文化差异等外部因素是其关注的中心,对它的强调消 解了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作为一个学科的系统性和内在的 同质关系.

由于新学科的诞生,进入核心课的外国文学在大学中 文系的地位获得极大改善。“外国文学”在“中国语言文 学系”是否具有合法性的问题得以根本解决。但学科合并 后,学科内部与比较文学的矛盾却凸现出来。从新学科的 命名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不能够彼此替代,而应该保留各自本原特性,在更高层次上进行整合,以达至文学研 究的新境界,但实际情形却不全然如此。硕士研究生招生 方向一贯是学科发展的晴雨表,通过互联网,仅就2002 年全国有硕士招生资格的50所大学进行了调查。结果发 现,各大学的招生方向可分为四种类型:第一类如北京大 学、清华大学、南京大学、复旦大学,原先没有世界文学 专业,在新学科的招生方向中,也没有世界文学方向,而 全是中外文学关系的方向。第二类如北京师范大学、华东 师范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原先有世界文学专业,在学 科合并后,世界文学方向的重要性降低,把重要精力转向 中外文学关系的方向。第三类如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 等,在二级学科下,没有设具体方向。这些学校以前有世 界文学专业,学科合并后在发展方向上尚不明朗,现有师 资以世界文学为主。第四类以上海师大、苏州大学、武汉 大学为代表,他们在招生方向上,有中外文学关系方向, 也有世界文学方向,二者并重。新学科在研究方向的设置 上,应该是比较文学理论、中外文学关系、世界文学并 重,上海师大一类大学的做法较接近这种理想状态。② 在大学中文系,世界文学就是外国文学。它包括外国 单一作家、作品本身的研究,包括国别文学的研究,包括 区域文学(如欧美文学、东方文学、拉美文学等)及总体 外国文学的研究,同时,它也包括含有中国的世界范围内 全部的文学的研究。从19 世纪末到21世纪初的一百多年 间,外国文学研究在中国取得了空前的实绩,而中外文学 关系的研究只是近20年才形成规模的,在新的学科中, 需要有中外文学关系的维度,也需要有纯粹外国文学的维 度。从学科的整体发展来看,世界文学无疑是比较文学基 础,而比较文学则是世界文学的研究方法,二者之间的确 存在着知识平台与方法论的互补性。世界文学在新学科中 不仅要维持它的存在,更要推动它的发展,因此,我们需 要在更高的层面上认识世界文学的意义。不论世界文学作 为对象还是角度,在具体的研究实践中,就像聂珍钊在 2002外国文学年会所说:外国文学史本身就有比较文学的 特点和内涵,外国文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在本质上 是一致的.

二、课程设置及知识体系的完善 按教育部的部署,从1999年起,师范院校逐步以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取代原来的“世界文学”或“外 国文学”。因此在课程设置、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等方面 要进行相应的调整,其中有很多需要研究的问题。本专业 课程设置、专业方向、教学的内容和方法等都要进行全面 改革。但迄今为止,很多条件不具备的大学和师范院校都 还没有开设“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课程。我们还是按原 有的外国文学教学计划、教学内容运作。课程怎样设计, 如何安排教学计划,教学内容如何调整,教学方法如何改 善,这正是我们需要探讨和急需解决的问题.

根据教育部有关课程教学的要求和比较文学与世界文 学教学内容的需要,我们按照现有师资和在中国文学教学 的基础上,认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的课程设置可分这样 几个科目实施教学:比较文学理论和方法;外国文学史 (欧洲部分至一战前);东方文学经典选读;20世纪诺贝 尔文学选讲。并在这些课程中贯穿中外文学关系比较研究 的具体内容.

1 、比较文学理论和方法(34学时左右) 科目宗旨及说明:本科目分二部分:第一部分介绍比 较文学的各个层面及研究比较文学的影响研究、平行研 究、科际整合研究等方法;使学生认识比较文学的本质以 及研究比较文学的途径和方法,侧重理论的说明,学习和 研究比较文学的方法。第二部分讨论比较文学的各种范畴 以及不同的流派和文学运动与思潮,兼及个案示例,通过 案例的分析可使学生知道怎样以比较的思维阅读世界名 著,从事鉴赏和研究.

2 、外国文学史(欧洲部分102学时左右) 科目宗旨及说明:本科目旨在通过选读外国文学名著 的重要作品,使学生对世界文学有系统认识,帮助学生理 解中西方文学的异同。学生通过从不同角度审视中国文学 在现代世界文坛的位置,在对世界文学有认识之余,也可 以对比较文学及其研究的趋向作出更全面的沉思。本科目 将会通过选读外国文学名著(诗歌、小说、戏剧等)使学 生掌握西方文化观念下的重要文学现象、主要作家、作品 和评鉴能力。授课时可以刻意引介所选文本背后的文艺思 潮、文学运动来培养学生的比较性思维观念.

3 、东方文学经典选读(34学时左右) 科目宗旨及说明:本科目旨在重点学习东方文学的经 典作品,作为外国文学史课程知识体系的必要补充,使学 生了解世界文学发展历程中东西方文学的差异化及相互影 响。接受中国以外的其他东方文化背景中的作品信息,形 成更为广阔的比较文化视野。本科将会通过选读国外东方 文学名著诗歌、小说、戏剧等使学生掌握东方文化观念下 的重要文学现象、主要作家、作品,提高评鉴能力,进一 步强化学生的比较性思维观念.

4 、20 世纪诺贝尔文学选讲(34学时左右) 科目宗旨及说明:本科目旨在重点学习20世纪诺贝 尔文学获奖作家的代表作品,作为外国文学史课程知识体 系的必要延伸,使学生了解世界文学的最新发展及现代主 义、后现代主义文学与传统文学间的继承和反动。接受更 接近于我们的生存时代的文学作品精神信息,并对我们现 代意识培育和生存观念更新产生直接影响。本科将会通过 选读20世纪产生了广泛而深刻影响的诺贝尔文学名著, 使学生掌握作为20世纪重要文学现象的现代主义、后现 代主义文学观念,并理解主要作家、作品,对学生创新意 识的培养予以启迪.

转贴于

三、教学改革的基本思路与具体方法 面对学科合并后的挑战,面对校园的人文精神冷落, 面对大学生群体中名著阅读量极小的现实,面对教学内容 作品多、地域广、时间跨度长的特点,如何在21世纪的新时代条件下搞好外国文学教学,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昔日拿着纸页发黄的讲稿“满堂灌”的教学模式、习惯了 的“文学背景——作家简介——作品分析”的讲授模式, 必须代之以充满锐意创新精神的全新外国文学教学模式.

因此,教学内容、教学手段和教学方法的改革迫在眉睫.

1、教学改革新探索及思路 (1)强化人文精神,重视非智力因素。当代教育首 先表现为综合素质培养,而其中起决定作用的不是单纯的 知识,而是以人文精神为核心的非智力因素。这是衡量大 学生道德品质、人格完善和文化学识等方面成长的基本标 准。正如启蒙思想家洛克所说:一个只要科学不要人文精 神的人,是只有知识没有智慧的人。人文精神是大学教学 永恒的主题,外国文学积淀着西方人文精神的深厚内涵, “自立自强自尊”和崇尚个性自由的人文关怀与当代大学 生息息相通。从古希腊以人为本的理念到文艺复兴的人文 主义,从卢梭对人性的张扬到雨果、托尔斯泰的人道主义 及其20世纪文学对人性回归的呼吁给我们提供了人格修 炼的丰富营养。因此,弘扬人文精神和提高学生的人文素 质应该成为外国文学教学的基本价值理念.

在外国文学教学中,注意培养个体意识的健康发展.

对于生长在重群体而轻个体的中国文化之中的中国青年学 生的健全人格培养,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在教学中,要 使青年学生通过文化比较认清:西方文化重个体而轻群体 的传统的优点和弊端,懂得如何从体现个体自由精神的西 方文学中获得可贵的借鉴,同时也认识到西方个体自由传 统的实质及其消极因素,以及经过现代诠释后的中国重群 体的传统所具有的积极价值.

(2)优化教学内容,实施“精品”教学。外国文学 内容十分广阔、流派纷呈、名家灿若星河、佳作汗牛充 栋。教学内容选择要根据全新的理念、全新的标准和学生 的实际:一是理清线索,帮助学生获得整体的文学发展观 念,这是教学的基础;二是大胆舍弃,压缩重点作品数 量,提升作品分析的广度和深度,在大家中选更具类型代 表和艺术价值作家且只选一部作品(具有深度和文化含 量)探讨分析。三是注意学术动态、开拓发现视界,讲授 自己的科研发现和研究方法。因此,注重创新思维和方法 论启迪就成为外国文学教学的制高点。四是对研究对象资 源几近枯竭、研究资料沉积太多的作家作品可引导学生在 课外学习整理,以减轻教学负载量.

在优化教学内容的同时,切实突出教学内容的重点、 难点。就整个外国文学的发展而言,古代是原点,近代是 重点,现当代是难点。讲授的重点部分再分出次重点。如 希腊神话、人文主义文学、浪漫主义文学和现实主义文 学,其中神话原型、莎士比业、塞万提斯、拜伦、托马 斯·哈代、雨果、巴尔扎克、普希金、列夫托尔斯泰等, 应是重点讲授和学生重点学习、掌握的作家,而像《圣 经》、《罗密欧与朱丽叶》、《傲慢与偏见》、《简·爱》、《罪 与罚》等这些阅读性较强的作品可视为次重点。而20世 纪文学,重点是现代主义文学,现实主义作品为次重点.

现代主义文学离我们的时代生活距离远,人们对各种艺术 鉴赏还未能拉开时空距离,很多问题少有结论,这是我们 教学的难点。教师把重点、难点讲深讲透,学生深刻领 会,能举一反三。略讲部分,教师精心设计“作业与讨 论”,督促学生自己来完成.

(3)增加批评方法在外国文学教学中份量。首先, 用文艺理论准确地为作家作品定性定位,作为学生阅读作 品前必要的知识准备,也是深入理解作品的基础。作家的 创作已有了某种标签或是受到某种文学思潮的影响,决定 了他的艺术思维和表现视角,只有理解了这些内容作品分 析才能落到实处。其次,针对不同的作品选用适当的评鉴 方法。譬如用马斯洛人格理论分析《哈姆莱特》,用基督 教教义理论分析《巴黎圣母院》,用女性主义理论解构 《简·爱》等,尤其是现代主义作品已很难再适应社会历 史批评,而必须选用适合于它们的新批评方法。选有代表 性的作品作为个案,用适当的文艺批评方法指导作品分 析,不仅教给学生方法,也激发了学习兴趣、提高了课堂 教学的量和质。再次,增进与外界的交流,增强观念的包 容性,兼收并蓄容得下多种不同的声音。随着中外文化的 交流的深入,东西方观念撞击和相互解构,我们走进一个 思想与方法多元的世纪,我们不能再以国人特有的思维方 式用中国文艺理论理解外国文学作品中的现象和问题,应 该用外国文艺理论解读外国文学作品,更能准确地理解外 国文学中难以理解的内涵。引导学生向文艺理论之门迈 进,培养他们对文学和文艺理论的兴趣,提高理论素养, 这也是大学高年级外国文学教学的重要任务.

(4)打破学科界限,丰富文化含量。比较文学与世 界文学的学科整合为外国文学教学打开了新的视界,教学 中应该打破学科界限,注意文学与历史、哲学、心理学、 宗教、艺术、自然科学等的联系,丰富外国文学课的文化 含量。特别注意把各民族的文化与文学融为一体,使学生 在学习外国文学知识的同时,提高文化素养,达到拓宽知 识领域、强化素质教育的目的。在教学中,注意寻找契合 点,挖掘品德培育和人格提升的内容,如通过《被缚的普 罗米修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加强人生理想教育; 通过《罗兰之歌》、《羊脂球》等加强爱国主义教育;通过 《高老头》、《美国悲剧》等强化社会批判意识;通过《荒 原》、《等待戈多》等理解现代人的信仰危机;通过文学作 品中的爱情诗,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爱情观等等.

2、教学改革的手段与方法 (1)网络资源运用。置身于网络时代,现代化教育 技术在城市中学开始全面普及,近年来高校的教学评估和 教学成果评审对网络技术及多媒体教学格外看重,迫使已 经走在了中学后面的高校加大投资完善设施,为学生提供 更多的机会更好的条件。外国文学教学面对图书资源严重 不足和缺失,充分利用网络资源来辅助学习和研究不失为 一种较为理想的选择:一是到三年级学生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和技术;二是数字信息资料全面,使用方便;三是能 节省时间;四是作为教学内容的大作家及经典作品网络资 源非常丰富。面对一部作品选择好话题和角度,学生尽可 以各显神通,从不同渠道搜集到大量材料,再经自己整理 消化在精心组织的讨论中见仁见智的阐述。

所有这些窗口为外国文学教学提供了便利,只要运用得当 使用熟练必然是“别有洞天”.

(2)现代教育技术运用。“人脑”+“电脑”的多媒 体课堂教学实现了图文声像兼具的理想模式,为课堂教学 营造了一种民主、宽松、和谐的教学气氛,使学生的主体 意识在生动活泼的、自由民主的氛围中得到全面激发,在 一种新颖的、多维的思维空间展示进程中,教师和学生都 成了积极的参与者,真正使从记忆型教学向思维型、创造 型教学转变。学生不再是知识的储存器,而成为学习的主 人。现代教学采用多媒体的辅助手段,如重要场景、精彩 片断的音频、视频材料的运用,有渲染气氛、烘托作品人 物和主题的作用,使学生身临其境地感受作品;再像播放 一些诗词音乐、配乐诗朗诵会使学生对罗伯特·彭斯和普 希金感受得更真切更深刻;CAI课件教学使教学内容密集 的知识点予以很好的空间压缩,图表处理与文本的超级链 接,更加方便实用而且功能强大;利用多功能教室的现代 化摄像监控系统,尝试学生在教师退场的教学情境中,通 过精心准备,实施自主组织教学或讨论,然后师生共同评 点分析,实现真正的教学互动.

当然,手段不是目的,从以人为本的现代教育理念出 发,在外国文学的教学过程中,适当灵活地运用多种现代 教学媒体的辅助,不能搞成电脑“满堂灌”淡漠了教师激 情,眼花缭乱之中使学生应接不暇,失去课堂教学师生间 必需的情感陶冶.

(3)英语诗歌“双语教学”试验。外国文学的教学 内容本来应该涉及“原语文学”,像外语类的国别文学就 是针对某语言专业的原语文学作品,由于新升本科院校缺 少相应的师资,也就没有这类课程设置。中文专业的“外 国文学”严格意义上也包括了“原语文学”,像解放前的 北京大学国文系外国文学课程全由外文系教师担任,但问 题是苦于语种太多,授课者无师能通,后来多用本系教师 上课,自然“外国文学”也就变成了“译语文学”.

现今提倡“双语教学”(非民族地区的汉语化提升), 这是高校课程建设英语化与世界接轨,而对于英语国际化 时代的“外国文学”来说,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们 在通过研究生教育积极培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双语 教师的同时,可与外文系文学研究者合作进行英语诗歌的 双语教学试验。像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英国浪漫主义诗 歌以及现代英语小说(节选)赏析等。笔者近年在专科班 做过一点尝试,将莎士比亚、彭斯、拜伦、雪莱的原诗拿 来师生共同学习,大部分学生的接受理解都没有问题,少 部分学生甚至能熟练背诵。当然,这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 双语教学,仍受母语思维的局限,无法根据需要在双语之 间自由切换。基于双语教师奇缺,培养难度大时间长,又 很难聘请到合适的外籍教师,目前的选择只能是降低标 准,走具有中文特色的双语教学之路.

(4)“精彩片断”模拟表演和英语诗歌朗诵。中文系 有着丰富的“课本剧”表演经验,对此历届学生都表现出 浓厚兴趣和参与的积极性,教师可根据外国文学教学实际 的需要,引导学生进行“课本剧”名著改编和“精彩片 断”的模拟表演,甚至采用洋泾浜杂语对白,开展系际交 流,与外文系学生联手活动并请外文系老师指导,像2002 年《罗密欧与朱丽叶》片断表演就有过非常好的效果,其 他名剧名片通过影片观摩,细心演练都可能有意外收获.

随着学校向本科全面过渡和学生英语水平的逐年提高,举 行英语诗歌朗诵比赛条件已经成熟,而且非常有必要。这 样的课外活动学生有兴趣参与、教师有必要参与,不仅拓 展了教学空间,也提高了师范技能,还能为大学生素质教 育活动科目提供优秀范例.

注释:

①转引《朱光潜全集·歌德谈话录》(第17卷),合肥:安徽教育 出版社,1989: 364.

②刘洪涛.世界文学:学科整合于历史承担[J].外国文学研究, 2003 ,(2). From Foreign Literature to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nd World Literature

第9篇:世界科学论文范文

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全球进入知识经济新时代

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高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的迅速转化,为全球社会化大生产和大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使世界各国为抢占科技、产业和经济的制高点,既进行着全方位的剧烈竞争,又进行着全方位的合作,不同社会制度、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的国家,纷纷以科学技术为手段,进行产业结构、经济结构的调整,经济制度的大变革和经济增长方式的大转变,以科技创新为核心的知识经济将取代工业经济而登上全球经济形态的宝座。

政治全球化

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经济全球化必然要求并带来政治全球化,要求政治上的合作和联合,要求建立更公正、更具同情心、更合理的世界新秩序,以确保越来越多的人受益,越来越少的人受害;要求确保和平和可持续发展是全球议程的首要目标和主题。当代科学技术和经济的发展为满足这种要求提供了可能。现在,东西方冷战结束,南南合作、南北对话、大国间结成战略伙伴关系、政治上的握手、全球论坛的创造等等,就是政治全球化的证明。

文化全球化

文化是凝结在人类劳动产品上的物质创造和精神创造的总和,包括哲学信仰、价值取向、行为准则、风俗习惯、制度礼仪等。当代科学技术及成果本身就是全人类共同创造的一种高级文化。伴随着经济全球化、政治全球化以及计算机网络的产生和普及、虚拟组织的出现等,促进了全球往,从而使各国、各民族的文化在全球往中碰撞、磨合,取长补短、相互包容,从而形成全球性文化。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促进了世界的全球化,而全球化的趋势也加快了当代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全球化下的当代科学技术哲学观

全球化下的科技哲学是什么

全球化下,科学技术发生了理论自然科学的多次革命、系统科学革命、新技术和高技术革命,自然科学、技术科学和社会科学整体化,科学技术社会化、社会科学技术化,科学技术除了提供自然界纵向演化图景,还提供了横向的新的特征图景。因此,当代科学技术哲学应该是人类为获得人化世界的科学图景和辩证发展而对现代科学技术整体化知识体系进行思维综合以及对现代科学技术的终极存在、终极解释和终极价值在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价值论、发展论上作出的理性追求。

科学技术的主体――人是什么

全球化下,当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表明,人是具有由生理、心理、思维器官组成的自然结构,由人际交往关系、文化交流关系和目标达成关系组成的社会结构,由情感、意志、知识组成的精神结构,以及与这些结构相对应产生的以生理性、心理性和思维性为标志的自然属性,以实践性、角色性和个性为内容的社会属性,以自主性、能动性和创造性为特征的精神属性相统一的存在物;人的价值的实现就是人的自然力的唤醒、对象性关系的全面生成、社会关系的高度丰富、需要性的全面满足。因此,当代科学技术哲学新理解的人是以自然、社会、精神结构和属性为本质,以生物性、劳动性、智慧性、情感性、社会性、需要性、非特定性为本性,以本体力量、异体力量和提升力量形成的本质力量向世界展示其行为和价值的不断发展的理性存在物。

科学技术的本体――世界是什么

科学技术本体的根基是外部世界。那么,世界是什么? 这是科技哲学终极存在追求的主题。传统自然哲学把科学技术的本体看成是自然界,而且仅仅是以物质和能量组成的自然界。在全球化的趋势下,科学技术的对象是自然界、社会和人构成的世界。依据现代科学技术成果,对世界进行哲学反思,得出的结论是:世界是由物质、能量、信息组成的多级递阶结构的整体大系统,是一个人类实践活动所能把握的和暂时不能把握的胀缩永恒循环的世界,是简单性和复杂性、必然性和偶然性、决定性和统计性、线性和非线性、渐变和突变等相统一的一切皆关系的世界。

人类和世界的关系是什么

相关热门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