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层次理论下的恐怖电影情节设置

【摘要】恐怖电影一直是电影艺术中一个引人注目的领域，紧张刺激的情节、具有强烈视觉冲击感的画面牢牢吸引着受众的眼球。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层次理论对于恐怖电影的情节设置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本文重点讨论恐怖电影的情节设置中精神层次理论的体现。

【关键词】精神层次理论；恐怖电影；意识；情节

弗洛伊德的精神层次理论与电影艺术几乎是同一时间孕育、成长的，许多人将精神分析学视为电影的第二符号学，该理论对电影的创作也产生了重要影响。而在恐怖电影的创作尤其是情节的设置中，这一理论更是运用到了极致。

一、恐怖电影中的情节设置

关于“情节”这一概念在历史上有诸多论述。福斯特是这样理解的：“情节同样要叙述事件，只不过特别强调因果关系罢了。”[1]故事是指一件事情的本来面貌，仅仅从内容上来赘述；而情节通常被认为是使故事连贯起来的要素，情节之间不同的组接技巧体现了一种时间关系、逻辑关系等。“情节”是一个灵活的概念，其拼接组合决定了故事的走向，人物环境、个性、冲突等构成了情节的基本要素，而镜头语言、组接方式和悬念设置等则是情节设置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素材丰富了影片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传达出更多的信息，引发了更多的情感共鸣。[2]实际上这些定义都略为宽泛，需要将它们落实到电影本身，才能体现出电影情节设置的深刻含义。电影情节设置中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蒙太奇手法的运用，其主要定义是将镜头画面与不同的逻辑关系剪切在一起，形成新的片段，表达不同的思想。因此，电影中情节的设置是权衡一部影片成功与否的重要因素。而在恐怖电影这个电影类别中，情节的设置显得更为重要。相较于其他的电影种类，恐怖电影以制造恐怖、惊悚氛围为主，故事情节荒诞离奇，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带来心理上的刺激。恐怖电影多以鬼怪、凶杀事件、灵异现象为主题，配合紧张的叙事节奏，带来强烈的视觉效果。而其情节设置的处理也是重中之重，如果说故事背景是一部恐怖电影的主题，那么其情节设置则是整部电影的精髓。悬念的设置、高潮的起伏，配合突兀的惊吓和细思恐极的想象，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选择恐怖电影的受众，心理层面上会产生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怖的好奇，而这种猎奇心理和受众的心理状态密切相关。针对这一现象，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层次理论能较为全面地进行论证。

二、精神层次理论视域下的恐怖电影

精神层次理论描述了人类的心理活动，包括欲望、冲动、幻想等，其中又分为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三个层次，类似于深浅不同的地壳分布，故称之为“精神层次”。[3]意识是人体自身能够察觉的心理活动，能感受外界环境的变化及自身的反应。前意识被解释为人体自知的、能够被唤醒的潜意识，作为意识和潜意识的中介部分而存在。潜意识的概念是最为广泛的，是在意识和前意识压制下的心理活动，更为深刻、隐蔽和原始。恐怖电影中体现精神层次理论的地方数不胜数，如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又或是血腥暴力的画面，实则都反映了受众内心更深层次的意识心理活动。以美国电影《活跳尸》为例，影片讲述的是医生研制出一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物，利用尸体做实验却引起大乱的故事。这部电影以黑色喜剧为基调，且充满令人兴奋、恐惧，甚至疯狂的东西。“起死回生”这个主题本身就比较特殊，满足了受众潜意识中对死亡的畏惧和试图让生命延续的美好憧憬，但在电影中，该药物引起了一系列巨大的副作用，起死回生的人们丧失理性，变得具有攻击性，浑身充斥着暴力、凶残的气息，肆意攻击周围人群。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情节画面和对“起死回生”隐喻的抗拒包含着受众意识的写照，影片中大量血腥、暴力的场景满足了人们潜意识里种种原始、野蛮的欲望，而起死回生药物副作用的背后实际是想表明“死而复生”这个诉求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人们的前意识必须阻挡这种具有负面意义的潜意识进入理性意识，否则就会失控，变得和剧中这些没有感情的怪物一样。恐怖电影中情节的设置对于观众心理的利用也比较成熟，其中较为典型的便是日本恐怖电影，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受众心理上的未知恐惧，加之突兀出现的情节画面，引起观众的战栗。有一个重要的“审美阀”概念，该概念是指：“在受众进行心理活动时，对外界事物的审美处理需一定的刺激才能进行，由此打开受众审美的‘闸门’。”[4]以电影《咒怨》为例，该系列电影的最大看点便在于运用大量蒙太奇手法来设置情节，将一个凶宅中发生的不同故事穿插剪辑在一起。电影的开始，每条故事线中并没有鬼魂的出现，其主人公都只是在进行日常生活。真正进入高潮的情节是俊雄小鬼身影的出现，随后，各个故事均出现了诡异的事件，审美阀原则开始显现。电影前半部分的铺垫和诡异气氛的塑造，在女鬼显形的时候到达了高潮，也使影片真正进入惊惧、刺激的阶段。狭窄的空间，充满未知的转角，影片中这些细节的处理无不体现着观众潜意识中对于“幽暗”“密闭”等场景的畏惧，从受众的心理入手，塑造恐怖片的阴凉氛围。与国外恐怖电影的行事风格有所不同的是，我国恐怖电影以人、人性作祟为主。《京城81号》中，古宅的红衣女鬼在夜深人静时出现的诡异现象，实际上都是主人公身处该环境中出现的幻觉。受众意识中对于“古宅”这一特定环境存在着幻想和猜测，或是源于之前的音像资料，又或是自身脑补，使得在这一背景出现时，观众的潜意识会传达非正常、有鬼等讯息。由于国家政策的管制和其他因素，我国恐怖片最终都以是人制造的灵异现象以及主人公的精神失常来收尾。实际上不同国家的恐怖电影，其情节设置都不尽相同，以下是本人总结归纳的一些观点和看法。

三、情节设置的关键点

波布克曾经提出，电影艺术的创作中，在被神秘、压抑这些氛围所萦绕的空间内是很难采用明亮的光线和背景来进行布置的[5]，本文中所列举的恐怖电影基本上都是沉浸在这样的昏暗压抑的氛围当中。密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其营造出的视觉和心理恐怖效果将会更上一层楼。在此基调上，情节设置的差异会给受众带来不同的恐怖体验。欧美恐怖电影以血腥、暴力的情节为主，弗洛伊德的精神层次理论指出，人的本我即潜意识，往往于理性之外，甚至是兽性的，且伴随着混乱、野蛮、原始。如《电锯惊魂》中大量的血浆画面和残肢断臂，以及杀人者毫无秩序地靠杀人游戏得到快感，是对人性中脱离理性之外的本我的真实写照。弗洛伊德还提到人的这种潜意识往往是被压抑的，一旦这种压抑的平衡被打破，人可能就会出现不能被社会主流接受的怪异行为，进而可能导致精神疾病，所以欧美恐怖片中涉及到的杀人魔题材大多存在该特性，因长期受到压抑无从释放从而导致心理的变态，这种压抑可能来自于童年时期不幸的生活经历或社会排挤等原因，《沉默的羔羊》中野牛比尔的人物性格便是孩童阶段受到母亲虐待导致人格扭曲而形成的，长大后专挑女性下手并剥皮取乐。相较于欧美地区，亚洲恐怖电影则是以心理悬疑恐怖为主。日本恐怖片是早期崛起的亚洲恐怖片流派，以压抑的空间和恐怖的氛围著称。《午夜凶铃》中不断出现的狭窄房间，仰拍的特写角度，在放大主人公内心恐惧的同时也引申出了受众潜意识中对于未知情节的恐慌和期待。一方面将观众心理上对于未知恐怖的猜疑进行具象表达，另一方面运用视觉上的强烈冲击将观众的恐惧心理推向顶峰。[6]以泰国为代表的东南亚恐怖电影则擅长利用宗教、巫术等题材制造恐怖气氛，如《鬼影》、《尸婴庙》等，片中充满了浓厚的宗教色彩，原因在于人隐藏在潜意识中的各种本能、欲望，在文明社会中总是受到各种社会规范和道德人伦的压制，只有通过神话、宗教、艺术等进行升华，才能以合理手段得到宣泄。[7]从这一角度看，观看恐怖电影能使观众被压抑的本我得到合理的释放，从而得到心理慰藉。国产恐怖电影总体而言数量不多，质量参差不齐，受众认可度并不高。其中较为优秀的是香港恐怖电影，擅长把控观众的恐惧心理，制造恐怖氛围。电影《异度空间》讲述了患有心理疾病的少女和其心理医生的故事。少女看到鬼魂的原因来源于年幼时双亲离异植下的心理阴影，在其自我意识的监督下，既想得到释放，又要压抑本我，因此产生了幻象。而医生这个角色在治疗少女的同时也产生了幻觉，不断看到中学时期因自己而自杀身亡的恋人，从而衍生出自杀行为，这实际符合了弗洛伊德提出的死亡本能概念。死亡本能是一种回归无意识状态的倾向，常常表现为破坏和毁灭、自虐或攻击的冲动[8]。其余经典作品还有《office有鬼》、《我左眼见到鬼》等，但总体来说，国产恐怖片的发展是较为滞后的，要想提升，需对自身进行完善，在不违背国家政策的前提下增添更多创意，如注重本土化素材的挖掘，充分利用中国恐怖题材的创作灵感；又或是在情节的设置上别出心裁，吸取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从而打造更为优异的作品。

四、结语

弗洛伊德的精神层次理论在恐怖电影中的运用十分广泛，充分利用受众意识制造恐惧，对于情节的设置和推动起到了极大作用。在宣泄观众内心的脆弱和害怕的同时也满足其对于刺激的需求，对之后恐怖电影的创作具有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英)E.M.福斯特.小说面面观[M].花城出版杜,1987.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3](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M].浙江文艺出版社,2016.

[4]金元浦.文艺心理学[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5](美)波布克.电影的元素[M].伍菡卿,译.中国电影出版社,1986.

[6]王华辉,杨巍.亚洲恐怖电影的意象及心理影响分析[J].价值工程,2010.

[7]彭吉象.影视鉴赏[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8](奥)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M].台海出版社,2016.

作者：周菡 单位：扬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