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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逻辑视域下文化产业的定位

文化逻辑视域下文化产业的定位

我们认为理解“文化”概念不能离开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文化是人类活动的产物。即使有时“文化”概念指向某种自然存在,也是指经过人类考察、体验并赋予了意义的自然存在,换成哲学话语来说是经过人“中介”了的自然界。离开人类活动就谈不上文化。第二,由此也表明,文化的构成有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物质层面是显性的可以直观的,精神层面则是隐性的,要通过一定的理性活动才能把握。第三,在文化的两个构成层面中,精神层面的内容是核心,人们谈论的着眼点主要是精神层面,物质层面是精神层面的载体。尽管精神层面不能离开物质层面,但文化的中心在于精神层面。当然精神层面的内容需要通过物质的形式表现出来,物质层面的建构也必然表现特定的精神内容。本文是在坚持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辩证统一基础上来理解和使用文化概念的。

资本,不单纯是一个经济学或社会学的概念,在哲学上,资本根本上是指一种社会关系。历史唯物主义强调,“资本不是一种个人力量,而是一种社会力量。”“资本是集体的产物,它只有通过社会许多成员的共同活动,而且归根到底只有通过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运动起来。”①作为一种既得的物质关系,资本是以往活动发展的产物,而这种物质关系又影响着社会生产过程和整个社会生活过程。资本家只是资本的人格化。正因为如此,资本家“在生产中不仅占有一种纯粹个人的地位,而且占有一种社会的地位”②。资本的历史本性在于实现自身最大限度的增殖,即攫取最大限度的利润。全面把握资本的历史本性需要注意几点:第一,资本的增殖产生于生产领域,产生于劳动力的使用而不是劳动力的交换。只有最大限度地生产才能创造最大限度的财富。第二,资本追求的是一般财富而不是特定形式的财富,“每种劳动所生产的都是一般财富而不是特定形式的财富”③。只要能服从于最大限度地增殖,生产什么并不重要。第三,虽然资本的增殖根源于生产领域,但是资本的存在和发展离不开流通领域,离不开交换。一方面劳动力商品和其他生产资料的获得要通过市场交换,另一方面资本的实现也要通过交换活动才能完成。因此,虽然资本追求的是财富一般而不是特定形式的财富,但是资本主导的生产也要考虑社会的需求,进行何种生产也会因社会需要的具体状况而有所选择。对于资本而言,满足社会的需要并不是资本生产的终极目标,而只是实现资本无限增殖的手段。

资本在其无限增殖本性的驱使下展开了空前的社会创造进程。资本的增殖产生于生产领域,产生于劳动力的创造性使用。因此,资本总是千方百计地提升劳动效率、发展社会生产力,并把这种生产能力发挥到极致。首先,生产效率越高越是能够进行最大限度的生产从而资本越是能够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相对剩余劳动时间是资本运动的中心。“资本的趋势是,为了增加相对剩余时间,必然把生产力提高到极限。”④正是在这种历史本性的驱使下,资本创造了巨大的生产力,“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的一切世代所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⑤其次,对资本而言,生产能力的发展和劳动效率的提升只是达到目的的第一步。资本的根本目标是攫取最大限度的利润,这种最大限度的利润必须是现实的财富,因此必须把现有的生产能力最大限度地转化为现实生产,转化为现实的物质财富。对于资本来说,有多大的生产能力就必须有多大程度的现实生产。正是由于这样,在社会生产力日益发展的前提下,在资本关系主导的社会中社会财富急剧增加。资本本身的积累也像雪球一样日益膨胀起来。资本的增殖产生于生产领域但要在流通领域最终通过消费来实现。因此,资本一方面千方百计地扩大生产———扩大再生产是资本生产的基本特征;另一方面竭尽所能地开拓市场、促进社会消费。资本的创造本能不仅在生产上表现出来也在流通和消费上表现出来。另一方面必须看到,资本主导下的社会生产具有无限发展的趋势,然而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社会消费的需求是相对有限的。这样,资本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要遭遇一个矛盾,即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社会消费相对缩小之间的矛盾。这一方面是由于最大限度地追求利润的需要促使工业资本家不断地扩大生产,同时尽可能压低工人工资并延长剩余劳动时间。不仅物质生产的过度增加超越了社会的必需,同时,对工人的最大限度的剥夺也导致社会消费能力的相对缩小。另一方面企业内部生产的高度组织性与整个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加剧了生产与消费之间的分裂。当行业、部门内部某种产品的供求关系失衡从而利润减少时,资本会很快寻找新的出路转而投入到其他物质产品的生产。但是,当整个行业、部门乃至众多行业、部门甚至整个社会遭遇这一矛盾时,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最后将导致经济危机的爆发。

工业资本一开始采取破坏生产力的方式缓解生产扩张与消费缩小之间的矛盾。然而,资本无限增殖的本性又会造成新一轮的扩张的生产与相对缩小的购买力之间的矛盾。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成为工业资本时代挥之不去的噩梦。当然,工业资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这就是世界市场。“大工业建立了由美洲的发现所准备好的世界市场。世界市场使商业、航海业和陆路交通得到了巨大的发展。这种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工业的扩展。”⑥世界市场的建立是资本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资本的创造性在流通领域的表现。世界市场缓解了国内市场饱和的矛盾,使工业资本的发展具有了更大的空间。但是,世界市场造就的发展空间仍然具有相对有限性,迟早仍会出现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社会购买力相对缩小之间的矛盾,只不过这一矛盾原先在国家范围内表现,而如今则在世界范围内表现而已。尽管由于这种扩张可能会使危机表现的具体特点和方式呈现某种差异,但这并不改变问题的实质。同时,世界市场的形成和发展不仅造成了殖民地和殖民宗主国之间的矛盾,而且世界市场的有限性也造成了不同国家的资本家之间的矛盾,表现为资本主义各国之间的矛盾。这必然进一步加剧资本危机的程度。在工业生产是社会生产主要部类的历史条件下,资本的增殖主要通过工业生产来实现,工业资本是资本的主要历史形态。工业资本在遭遇市场的界限时能够通过创新不断拓展自己的发展空间,生产上表现为新产品的发明、创造,新行业、部门的形成和拓展;流通上表现为从发展国内市场到开拓国际市场,从商品输出到资本输出,从以武力占有市场到以技术争夺市场,但是资本始终都逃不脱市场最终走向饱和从而追求无限利润的本性而遭到遏制的宿命。世界战争这种极端性的矛盾冲突充分表明:单纯的工业资本的形式已经无法满足资本无限追求财富的本性要求,资本的原有形式产生了根本性危机,甚至影响了资本本身的生存。既然资本追求的是一般财富,只要能服从于最大限度地增殖,在哪个领域生产、怎样生产都是无所谓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创新和转换资本的存在形式成为资本发展的必然逻辑。工业资本占主导地位的时代,生产的扩张主要表现为物质生产领域的扩张,资本的增殖主要在物质生产领域获得和实现。在工业资本的矛盾和问题不断激化的情况下,资本的生产开始从物质生产领域向非物质生产领域拓展和转移。正是在这样的历史前提下,文化产业化日益发展起来,一切社会文化活动都被纳入了资本生产的逻辑,资本的文化形态也日益建构和发展起来。

文化产业化的发展或者说资本的文化形态的发展———文化产业是资本文化形态的具体表现,正如工业资本在其现实性表现为工业产品一样,文化形态的资本在其现实性上表现为文化产品———对于资本的历史发展而言既具有必要性又具有可能性,同时极大地拓展了资本的生存空间。首先,以物质产品生产尤其是工业产品的生产为主要利润源泉的增殖方式所遭遇的根本性危机,凸显了资本的文化形态建构和转换的必要性。以物质产品的生产为主要积累方式不仅会不可避免地遭遇市场的界限从而产生经济危机,同时也会遭遇自然的界限。物质生产当然需要物质资源和其他物质条件支持,比如环境条件支持。相对于资本主导下的物质生产的无限发展趋势而言,从事物质生产所需的物质资源和条件是相对有限的,这必然是对资本无限追求利润的本性的根本限制。就这方面而言,所谓现代性危机实质上是资本原有历史形态和增殖方式的危机。其次,社会生活的结构和现代工业技术的发展造就了文化产业化发展的可能性。一方面,社会生活既包括物质的层面又包括精神的层面,人们不仅需要物质生活的发展同样需要精神生活的进步。在物质生活日益丰裕(这主要是由工业资本的发展造就的)的同时,对精神生活有越来越多的需求。大规模的文化产业化的发展有了基本的结构性需求前提。另一方面,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为文化产业化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技术基础,文化产品的大规模制造、复制和传播成为可能。只有文化产品实现大规模制造、复制、传播和消费,文化才有产业化发展的可能。再次,资本的文化形态的形成和发展不仅具有必要性和可能性,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扩展了资本的生存空间,赋予了资本新的活力。一方面来看,在社会生活中尽管物质生活是基础,精神生活受到物质生活的制约,但是在物质生活达到一定程度的前提下,精神生活的需求较之于物质生活的需求更加具有弹性,换言之,精神生活资料的市场空间比物质生活资料的市场空间更具有弹性。这无疑更符合资本的本性需要。另一方面,文化产品的生产较少地依赖于自然物质资源,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对文化产品生产的限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当然更切合资本生产的无限发展的趋势。就此而言,资本的文化形态相对于资本的工业形态更具有活力和发展的空间。通过以上的叙述可以看出,文化产业化的发展是资本发展的必然逻辑,资本的文化形态是资本历史形态演进中必然出现的一种形态,其最终的根源在于资本的历史本性。换个角度来说,当代文化产业的繁荣背后闪现的是资本的魅影,文化产业的发展以资本为根本推动力。

资本的本性是实现自身最大限度的增殖,而要让这种本性无阻碍地顺畅实现和发展就需要相应的保障条件,比如市场条件、政治条件、观念文化条件等。没有统一、完善的市场,资本的顺利运行和积累就无法实现;没有相应的政治体系保障,社会行政和管理体制就不能按照资本的要求进行运作。同样的,在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必然阻碍资本本性的实现。因此,资本在追逐无限利润的过程中,对经济权力、政治权力、文化权力等各种现世权力有着深层的要求。对资本而言,追逐最大限度的现实利润与追求最大限度的现世权力二者是完全统一的,现世权力是实现现实利益的保障,现实利益则是拥有现世权力所要实现的目标。正是由于这样,资本的历史本性从一个方面看是追求最大限度的积累、增殖,从另一个方面看则表现为追求最大化的现世权力。按照唯物史观的社会结构理论,作为一种基本的社会关系,资本关系在其现实性上表现为一系列的基本经济制度。这些基本的经济制度构成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基础。当资本作为一种基本的生产关系确立之后,其必然要求建立起相应的上层建筑包括政治上层建筑和思想上层建筑来为自己的经济基础服务。这些政治上层建筑和思想上层建筑确认并维护的就是资本的政治权力和文化权力。

在资本所追求的现世权力体系中,不仅有经济权力、政治权力等方面的“硬”权力,同样追求“软”的文化权力。“硬”权力以强制力为后盾,对象通常表现为被动的行动。“软”权力则以价值观念、信仰或信念为引领,通常表现为对象的主动选择和行动。由于文化权力作用的这种特点,文化权力的影响更具有渗透性、深远性和长久性。相对于对社会生活的经济控制、政治控制而言,文化控制是对社会生活控制的最终完成。这里的文化控制是指某种文化精神成为主导的价值观念渗透于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日常行动。正因为如此,资本历史本性的充分张扬不仅需要经济权力、政治权力的保障,同样需要文化权力的保障。资本的本性促使它不仅追求直接的显性的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更进一步要追求深层的文化权力,即把资本的本性逻辑作为一种引领和主导的价值导向与生活观念植入现实社会生活。换言之,资本要最大限度地彰显其历史本性不仅要有对社会经济生活、政治生活的统治,更需要有对社会生活的文化统治与控制,这是资本本性发展的必然历史逻辑。实际上,从唯物史观来看,对文化权力的追求不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现象,任何一种社会制度在确立之后都会有文化权力的要求。从实际的历史发展来看,资本的这些权力不是同时获得的,而是逐步实现的。在经济权力达到一定程度以后,资本就要求相应的政治权力,而当政治权力基本确立之后资本必然把目光转向文化权力。当然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把这个过程做线性化、绝对化的理解。上文已经指出,文化产业化发展是资本原有历史形态遭遇危机,资本在其历史本性驱使下创新发展的结果,是资本存在的一种新的历史形态即资本的文化形态。但是,文化产业化发展绝不仅仅是作为资本的一种历史存在形态,绝不是简单地延续资本的历史存在,它还承担着另一种重要功能:文化产业化发展是资本实现对社会的文化统治或者说实现自己的文化权力的一个重要的基本途径。

文化产品是一种特殊的消费资料,文化产品所具备的不仅仅是一般的消费属性和使用价值,比如娱乐,它同时具有建构和塑造人们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功能。前一种功能是显性的,易为感受和把握,后者则是隐性的,它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文化产品的两个层面的属性或功能总是同时并存的,任何文化产品总是以特定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特定的价值观念。完全中立的不存在任何价值倾向的文化产品只是一种想象。当某种文化产品被大量传播和消费的时候,其中特定的精神理念也就日益渗透于社会生活。资本的本性是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因此把一切都商品化,最大限度地生产能够最大程度地满足社会消费需求的产品,从而最大限度地获得增殖成为资本根深蒂固的价值理念和孜孜不倦的追求。只要社会有需求,资本就可以行动,就可以大量制造并销售某种产品从而获得高额利润,就可以发挥并满足它的历史本性。这种价值理念贯穿于资本运动的始终,有资本存在的地方就有这种理念在发挥作用。资本对文化权力的追逐,在根本上就是要让这一价值观念或者说资本的本性逻辑渗透于社会生活的每一方面,成为引领社会生活的价值观,体现于每个人的实际生活活动。把文化产业化,把文化产品作为商品来进行生产和消费,本身恰恰体现了资本的这种价值理念,作为商品存在的文化产品本身凝聚了这样的价值精神。这样,文化产业化发展获得了双重的功效:一方面,作为资本的特定存在形态、作为商品生产,文化产业获得了巨大利润,资本积累的要求得以实现;另一方面,资本的价值理念通过文化产品的流通和消费得以传播,渗透于社会生活。文化产业越是发展,资本的文化精神越是得到发展和传播,资本的文化权力越是得到实现。

这里,至关重要的一点是,资本的文化精神适宜用资本的方式来传播,或者通俗一点讲,资本的价值理念适合用产业化的方式来实现。在这样的意义上,资本的“魂”与“体”是统一的,即资本的价值取向与现实表现是统一的。资本的理念就是一切商品化、金钱化,最大限度的经济效益是衡量一切行动的最高标准。文化的产业化发展恰恰体现了这样的要求。反之,文化的产业化发展必然以经济效益为最终指针,离开了这一点,文化的产业化发展就失去了必要性,也不可能形成真正的产业化。产业化的核心就是以资本的方式进行生产和消费。概而言之,文化的产业化发展与资本的价值理性是统一的,根本上反映和体现的是资本的本性逻辑。就此而言,想以文化产业化的方式发展传播与资本价值理性根本不同的文化价值理念,是难以真正做到的。这些价值理念必然在产业化运动本身中为资本的价值理念所侵蚀和消解。正因如此,我们说文化产业化是资本实现对社会的文化统治或者实现自己的文化权力的基本路径。在这一过程中,资本不仅发展、复制并传播了自己的价值理念,而且削弱、消解了与自己不同的价值观念。文化产业化发展不是资本实现其文化权力的唯一途径,但是大规模的以产业形式实现的文化发展是资本实现其文化权力的最为高效的途径。产业化的文化产品是以迎合大众消费需求的形式出现的,不如此文化产品就不能占有广泛的市场,资本也就不能实现自身,最大化的经济效益也就无从谈起。就文化产品的受众方面而言,文化产品的消费不再是被动的灌输或引导,而是表现为大众的主动选择,因为这些文化产品迎合了他们的当下需求。这样,一方面是最大化的受众,另一方面是这些受众的主动选择和接受,在文化产业化的发展过程中,资本的本性逻辑或者说价值理念以极为高效的神奇方式掌控了社会精神生活,这也就意味着资本全面实现了其文化权力。在这样的意义上,大规模的文化产业化的发展可以看做是资本对社会全面控制的最后完成。

总之,资本在实现其历史本性、无限追逐利润的过程中必然会表现出特定的文化逻辑。这种文化逻辑在次级的层面上表现为资本存在的文化形态,是资本实现更大程度积累和增殖的具体形式;在高级的层面上表现为对文化权力的追求,对社会的文化控制。文化权力的实现则意味着资本对社会全面控制的最后完成。资本文化逻辑的这两个层面内容主要是通过文化产业化发展来实现的。文化的产业化既是资本具体的历史存在形态的形成,又是资本文化权力的最后实现的表征。

了解了资本的文化逻辑,把握了文化产业化与资本历史发展的内在联系再来讨论文化产业的发展战略或发展定位问题就有了明确的理论视野。资本的本性具有狭隘性,它以自身的最大限度增殖为终极目的。从人类历史发展的整体进程来看,同以往的时代相比,资本又具有历史的进步性,客观上促进了社会进步。在生产方面,资本的历史进步作用表现为既造就了社会生产力无限发展的趋势,又造就了生产全面发展的趋势。“资本的趋势在于……尽最大可能增加劳动的———或者生产部门的———使用价值的多样化,所以,资本的生产一方面力图发展和提高生产力的强度,一方面又追求劳动部门的无限多样化,也就是追求生产内容的全面性。”⑦因此,历史唯物主义肯定资本的历史进步,“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⑧。从消费方面来看,尽管资本主导的生产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利润,客观上却成为最有利于社会需求满足的方式。资本的存在和发展依赖于流通领域,资本主导的生产是以市场为基础的生产。资本只有通过交换才能实现自身。市场交换的最基本的原则是平等和自由。只有遵循这一原则,资本才能以最符合自己本性的方式获得资本生产所必需的劳动力和生产资料,即以最低的成本获得最大限度的生产要素。资本获得生产要素的市场原则同时也是资本实现自身所必须遵循的原则。因此,资本要实现最大限度地增殖不仅要进行最大限度的生产,同时还要最大限度地满足社会的需要,即生产最大程度满足社会需要的产品,只有这样资本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身。资本越是能够发现社会的需要,越能够生产满足社会需要的产品,就越是能够获得最大限度的利润。正因为如此,尽管资本的生产是由狭隘目的驱动的,却在客观上成为有利于社会需求满足的方式。

由此来看,在社会发展水平尚不够高的前提下,在社会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不断提高的状况下,发展文化产业无疑有利于在既有的有限条件下最大程度地满足社会文化生活需求。就中国的社会发展状况而言,当前,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同相对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依然是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毫无疑问,发展文化产业对于满足社会不断增长的文化生活需求具有重要意义。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在当下中国语境中既具有必要性又具有可能性。一方面,在社会尚不能提供足够的精神生活资料来满足社会全部文化需求的时候,发展文化产业无疑能够最大程度地生产和供应文化产品;另一方面,文化产业的运作和发展必然要考虑社会的需要———这是产业活动的基本特点,文化产业最大限度地生产和供应符合社会消费需求的文化产品,对于改善和发展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状况意义重大。此外,当代中国语境需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还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因素:第一,精神生活受到物质生活的影响和制约,文化建设必然也必须有相应的经济支撑。离开了必要的经济支撑,文化建设只能是一句空话。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相对落后的条件下,发展文化产业对于解决和提高文化建设的经济支撑具有重大价值。第二,与此相联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建设仍然是我国社会建设和发展的中心。发展文化产业是推进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和途径。尤其是在全球市场经济中资本越来越向文化形态转换的历史背景下,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对于提升我国的经济地位具有根本性的作用。因此,发展文化产业的经济目标不单单是解决文化建设的经济支撑,也是进行经济建设的根本性需要。

另一方面必须看到,资本运动的轴心是最大限度的增殖,文化产业的首要核心目标是经济效益。因此,产业组织的一切活动都首先以利润为中心。但是,文化建设的终极价值在于服务于社会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的需要。就当代中国社会发展而言,文化发展是要服从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服务于人健康发展的需要。而以资本为根本推动力的文化产业的发展根本上体现的是一种“物化”的价值理念和文化精神。这样,文化产业运动的核心价值精神与文化建设的终极价值指向之间必然产生分裂与背离,前者以“物”为中心,后者以“人”为中心。因此,文化产业在其根本性质上是文化发展的异化状态。这样来看,尽管在特定的社会发展阶段上和历史条件下文化产业的发展有其合理性,客观上存在着有利于社会文化发展和进步的一面,但从文化建设的本质要求方面来说,产业形式的文化发展又必然存在着某种缺失与背离。由此,我们认为在当代历史条件下对待文化产业和文化建设的根本态度应该是: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促进社会文化建设,但是不能把全部文化产业化,不能把文化产业化视为文化建设的目标。发展文化产业是文化建设的重要途径,但绝对不是唯一途径,甚至不能看做是主要途径。如果把文化产业的发展理解为文化建设的主要途径,恰恰落入了资本的本性逻辑,陷入了资本的意识形态圈套。简言之,当前文化建设应该坚持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发展文化产业但是反对文化产业化!

此外,还必须注意的是,在当代社会条件下发展文化产业有其必要性与合理性,进行社会文化事业建设必须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但是这并不等于说文化产业组织的任何行动都是合理、可行的。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文化产业组织在现实的行动中必然以经济效益为最终价值标杆,原则上来说,怎么样最能获得经济效益它就应该怎样做,这样才符合产业性质的要求。但是,如果任由文化产业组织按其经济本性发展,必然把赚钱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忽视文化产品的精神内容。比较而言,文化产业组织比其他类型的产业组织在获得经济效益的同时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尤其是文化责任。因此,发展文化产业在获得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注重社会效益尤其是文化效益。这样,对于文化产业,我们一方面是要积极鼓励、促进、发展;另一方面则要规范、限定、引导。发展文化产业的行动中,市场原则是重要的原则,但绝不是唯一原则也不是最高原则。

总之,审理文化产业的当展,一方面要在理论上把握资本的本性与文化逻辑,明确文化产业的性质与历史地位;另一方面则要把握当代社会发展的状况和需要,合理看待发展文化产业的意义与价值。必须把发展文化产业与文化产业化区别开来,不能把文化产业化作为文化建设的方向和目标;与此同时,对于文化产业的发展本身也需要规范和引导,防止物化理念的泛滥。(本文作者:庄友刚 单位:苏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