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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经济学概念精选(九篇)

西方经济学概念

第1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理性;博弈论;完全理性;有限理性

中图分类号:F2243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4096(2012)05001006

一、引言

理性是经济理论和管理决策理论的基础性概念。理性概念起源于古希腊哲学,是指合客观性(区别于信仰)和合逻辑性(区别于感性、情感和欲望等非理性),即在人的意识中能以数理逻辑表达的思维意识,是人所特有的、体现出人之为人而有别于动物的一种能力。理性是人类主体意识的标志,只有人类才具有理性的能力。具体地说,理性是指概念、判断和推理等系统化、理论化的思想、理论和学说,以及按照逻辑思维合理解决问题的能力[1]。

自从经济理论系统化以来,它一直是以某种理性概念为基础的[2]。在古典经济学中,自亚当·斯密提出“看不见的手”的原理以来,自利的“理性经济人”假设成为主流经济学的核心假设。新古典经济学分别从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和生产者利润最大化角度,进一步完善主流经济学的理性基础。20世纪70—80年代以来国际上兴起了演化经济学、行为经济学等理论分支,分析视角逐渐从传统经济学的“理性经济人”假设拓展到人的有限理性(boundedrationality)或非理领域,并与行为科学、心理科学等其他科学相互交融。

作为现代经济学的前沿领域,博弈论不仅沿袭了主流经济学的理性假设,而且进一步要求“目标—手段”之间的一致性,即过程理性。传统博弈理论的理性概念将现实世界中人类复杂的互动行为加以高度的抽象和规范,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数学模型进行演绎推理,分析人类冲突与合作行为达到的均衡结果。20世纪90年代以来兴起的实验博弈和演化博弈等分支领域,逐渐放宽传统博弈理论中行为主体完全理性的核心假设,转而研究参与者的有限理性和非理性互动行为。理性概念不仅构成了博弈均衡的分析基础,而且根据理性假设的不同限制产生了博弈论的理论分支。因此,理性概念在博弈论中占据核心地位。自20世纪40年代博弈论学科诞生以来,许多著名的博弈论学者如纳什、海萨尼和奥曼等人,在各个博弈论分支领域不断深化和丰富着人类互动行为中理性概念的内涵。本文首先回顾了西方哲学对理性概念的认识过程;第三节分别剖析了经济学和博弈论中理性概念的内涵;第四节分别从均衡概念的形成和各理论分支的基本假设等角度,论述理性概念在博弈论中占据着核心地位。

二、西方哲学对理性概念的认识过程

在哲学意义上,理性概念包含着如下四条基本原则:第一,人们只接受经过彻底的、批判的考察证据和正当的推理之上的真理。真理的产生途径只有两种:实证法和演绎法,“理性代表着精神对真理的追求和把握”。第二,现实是可知的。因为现实世界具有一种理性的,因而人类从理智上可以理解的结构。该原则将理性与命运说和不可知论等哲学观点分开。第三,强调自我认识的重要性。人的理性不是无所不能的,正如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序言中所说,“一些问题困扰着理性,而理性则无法避开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是理性自己的本性强迫理性接受的,理性必须回答;但是,理性的能力是有限的,它不能回答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超出了理性力所能及的范围。理性不是由于自身的过错而陷于此种困境的,而是由于理性的界限”[3]。第四,实践理性,强调人类在选择手段和目的方面合理地指导自身行为的能力。正是实践理性的要求,构成了传统博弈理论大夏的基石:理性的行为主体不仅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且具有理性的能力使得给定参与者对外部环境的信念后最大化自己的报酬。

自古希腊罗马时代起,理性就一直是哲学家们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在近代自然科学的推动下,理性主义认识论哲学思想逐渐发展成为近代乃至现代意义上的理论形态。

1古希腊时代的西方理性主义

作为西方哲学思想的发源地,在希腊哲学多种多样的形式中,差不多可以找到以后各种观点的胚胎、萌芽[3]。古希腊时代的理性开端于自然哲学对世界“本原”的思考。在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上刻着一句箴言“认识你自己”,指出了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具有自我意识,具有反省和认识自己的能力,这种意识和能力即为理性。柏拉图认为在人的灵魂中蕴藏着作为其他一切知识起点的最真实、最普遍的某些知识、原理、观念或理念,其他知识都是这些最基本的知识的推演,人们学习和得到知识的过程,就是灵魂逐渐“回忆”的过程。亚里士多德将数学证明方法用三段论的形式表述为演绎逻辑。

2近代的西方理性主义

在西方近代哲学中有关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认识论争议上,理性主义的“自明原则+演绎”方法与自然科学中的数学公理方法密切相关,而经验主义的“经验+归纳”方法与自然科学中的观察实验方法密切相关[4]。法国哲学家和数学家笛卡儿是西欧近性主义演绎法的奠基者,他认为对真理的认识不用靠实践来证实,而是要看我的思想、概念的清晰性和明确性,他还认为真理存在于理性之中。与之相对应的是作为近代经验科学奠基人的英国哲学家培根,他看到了经验科学(知识)的蓬勃生命力,提出“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怀疑主义哲学家休谟也认为,客观实在是否存在的问题是人的理性所不能加以解释的。

第2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人力产权;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中图分类号:F0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194(2007)02-0154-06

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问题,继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一度成为理论研究热点以来,一直是学术界没有太降温的重大理论问题,甚至目前还有进一步升温的必要。因为随着以人为本为核心的科学发展观得到愈益彻底的贯彻,这一理论问题,实际上已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制度构建的核心问题之一。从微观看,界定和维护广大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已成为深化国企改革,构建国企产权制度和法人治理结构必须解决的一道难题;从宏观看,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是支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现代产权体系乃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础上整个国民经济运行的一块重要基石。王海杰博士的《”劳动产权”概念辨析》[1](下简称”辨析”),廓清了”劳动产权”概念上的一些模糊认识,认可了劳动力产权范畴的理论和实践价值,在这一问题的探讨上前进了一步。不过,似乎并不彻底,值得研究的问题仍很多。仅就王海杰博士的”辨析”一文而言,特别需要继续研究的问题至少有这样三个:第一,劳动力产权概念是否严谨,能否替代劳动产权概念;第二,”劳动是产权的本质来源”[1];第三,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应如何科学界定。拙作《国企产权制度和法人治理结构的人力产权透析》[2]提出了人力产权范畴,对这些问题作了初步探讨。针对上述三个问题以及确立人力产权范畴的理论与实践意义,本文试再作探讨,兼与王海杰博士商榷,故曰”再论”。

一、人力产权概念的提出和确立在经济理论发展史上具有必然性

(一)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劳动财产权概念对比分析:用人力产权概念统一、梳理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概念具有现实必要性

王海杰博士对”劳动产权”概念四种观点的分析富有理论价值,但若把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劳动财产权概念进行对比分析,可以更加凸现这些概念对劳动者权能和权益实现问题概括的含混以及由此构成的理论研究障碍。

作为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的经济学范畴,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劳动财产权,不同学者或理论家各自赋予的内涵大不相同,甚至大相径庭。在李惠斌教授笔下,”劳动产权指的是以劳动作为价值尺度和价值实体的社会财产的所有权、使用权、支配权和收益权。”[3](p21)曹天予教授则认为”作为宪法权利的劳动产权,指的主要就是劳动者根据其付出的劳动(即投入生产的人力资本)而享有的剩余索取权。”“人力资本产权是劳动产权的最主要表形式,因为劳动者的绝大部分劳动是在生产中(即作为人力资本投资而)实现的。与其他一切形式的资本产权一样,劳动产权的核心是剩余索取权。”[4](p31)显然,二者对劳动产权概念定义截然不同。前者指劳动财产权;后者指劳动者剩余索取权,基本上是王珏教授笔下的劳动力产权。王珏教授认为,”劳动力产权可以理解为:是在市场交易过程中的劳动力所有权、使用权和收益权等一系列权利的总和;是规范人们行使这些权利的一种规则;也是一定社会阶段人与人之间社会经济关系的反映,具有历史性。”[5](p40)虽然王珏教授的劳动力产权概念的内涵比曹天予教授的劳动产权概念的内涵更丰富也有一定的本质差别,但二者与李惠斌教授的劳动产权内涵有共同的本质不同。由于三者在研究同一问题使用概念内涵上的不一致,理论说服力变弱是必然的。这构成提出人力产权概念以统一、梳理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等概念的现实表层原因。深层历史原因是劳动产权范畴产生300年来,洛克、斯密和马克思对劳动者依托劳动能力和劳动活动,形成的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的不同理论概括。

(二)用人力产权概念统一、梳理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等概念的深层历史原因:约翰・洛克、亚当・斯密和马克思对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的不同理论概括

英国著名思想家约翰・洛克在十七世纪末出版的《政府论》中指出:”劳动创造了价值的增量部分,它理所当然地应该属于劳动者,因此使得个人的财产具有了合法性,因而称其为劳动产权”。亚当・斯密在洛克发表《政府论》约一百年后,对洛克的”劳动财产权”理论作了进一步阐释,但内涵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亚当・斯密认为”每个人自己拥有的劳动财产权是一切其他财产权的主要基础,所以,这种财产权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一个穷人所有的世袭财产,就是他的体力和技巧。”[3](P23-24)可见,在亚当・斯密那里,洛克的劳动产权概念内涵已由劳动财产权演变为劳动者对自己的劳动能力或技巧的产权,即演变为劳动力产权。由于亚当・斯密进一步从劳动力在价值创造中的特殊作用,论证了劳动与财产的关系,比之洛克前进了一大步。但是,亚当・斯密的劳动力产权理论存在两个错误。一是把劳动创造的价值误解为劳动力价值。对此,马克思曾在其”工资”理论中做了深刻剖析,指出”政治经济学称为劳动的价值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劳动力的价值;劳动力存在于工人身体内,它不同于它的职能即劳动,正如机器不同于机器的功能一样。”[5](P585)二是把劳动创造的财产的产权即劳动财产权误解为劳动力产权。在这一点上甚至还不如洛克。因为在洛克那里,劳动者是其创造的财富的所有者,而在亚当・斯密那里,劳动者的”财产,就是他的体力和技巧”,把劳动创造的财产的产权即劳动财产权等同于劳动力产权了。马克思在肯定亚当・斯密的”劳动财产权是一切其他财产权的主要基础”的天才观点的同时,扬弃了亚当・斯密劳动价值论的缺憾或谬误,创立了科学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

马克思在亚当・斯密的劳动价值论基础上创立科学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学说的过程中,阐明了工人应该拥有自己人力产权的各种权利。马克思论证界定的劳动力价值理论用现代产权理论的术语说,就是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理论,即人力产权理论。马克思指出的资本家无偿占有剩余价值的过程,即资本家对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的剥夺过程,亦即劳动本质异化的过程。马克思说,”劳动所生产的对象,即劳动的产品,作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生产者的存在物,同劳动相对立”。”对对象的占有竟如此表现为异化,以致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而且越受他的产品即资本的统治。”[6](P91)进而,马克思论证了劳动本质异化复归的道路,即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劳动者真正成为自己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的主人,实现向人的本质的”完全的、自觉的而且保存了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复归。[7](p120)可见,在马克思的理论框架内,洛克的”劳动产权”范畴和斯密的劳动力产权范畴是不科学的,它没有充分说明劳动的本质,自身存在着难以克服的逻辑矛盾。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扬弃了洛克的劳动产权理论和斯密的劳动力产权理论”的谬误”[3](p24),准确地阐明了劳动者产权权利,并准确地找到了解决的路径。

可见,劳动力产权早在亚当・斯密那里就不是一个科学严谨的概念,不宜甚至根本不可能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的科学范畴。从我国目前理论界对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概念的不同理解、论述和洛克、斯密、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和对劳动力产权概念的重视及内涵的科学阐述,我们既可以看出劳动产权或劳动力产权概念在经济理论研究中的重要地位和由于这些概念内涵上的不统一构成的研究上的不便甚至障碍,又可以看出不宜用劳动力产权概念概括马克思的论述。由此可见”辨析”关于劳动力产权论述的残缺性,以及目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范畴体系的残缺性。因而,探讨准确恰当概括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基础上的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理论的概念势所必然。于是,人力产权概念应属应运而生。

与此相关,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从经济学的社会性质角度可以做出这样的概括,即从洛克劳动产权(财产权利)论到斯密劳动力产权论,再到马克思活劳动价值论以及其揭示的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的理论演进轨迹,反映的是物本经济学到人本经济学的历史演进过程。虽然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几乎看不到产权、劳动产权、劳动力产权这类概念,但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异化劳动理论对人力产权范畴揭示的已近乎一目了然。也这是马克思的这些重大理论贡献,才使人力产权概念从经济学范畴体系中析出具有了呼之欲出的历史必然性。当然,马克思的人力产权理论,需要现代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市场经济产权理论中,加以发掘和弘扬。

二、人力产权概念的定义、历史性析出和确立的实践意义

(一)人力产权概念的定义、历史性析出过程和社会主义人力产权概念的科学内涵

1.人力产权概念的定义和析出的历史性过程

根据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剩余价值论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本质,所谓人力产权,即劳动者基于自身劳动技能获取生存、发展、享受资料,保障劳动力生产、再生产以及自身价值实现的对其人力所有、占有、支配和获取相应收益的权利。在马克思那里,生产力中人的要素被称为生产力中最革命、最活跃的要素。在现代经济发展中,掌握先进技术或知识的活劳动要素被称为人力资本,并被视为经济或先进生产力发展的决定性要素。从生产力的日益现代化,生产力中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差别加速缩小的趋势看,人力资本概念适用于所有劳动者的趋势明显。即人力资本被狭义地定义为具有创新性和难以预测性的企业家及较高技能者,成为有较高技术者或特殊专长者的专用术语的情况在淡化。虽然目前还无法判断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差别彻底消除的具体时间,但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作为已经取得主人地位的所有劳动者,应该一律视为人力资本而与物资要素资本相区别。这样,在社会主义现代产权理论和产权制度中,就可以而且应该对经济中一切人的要素产权统一界定为人力产权,一切物的要素产权统一界定为物力产权或资本产权。

2.社会主义人力产权概念的科学内涵和以人为本本质

社会主义人力产权即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基础上的公有产权为主体、多种产权形态相容共存产权制度中的人力产权。在我国现阶段,由于社会主义经济的市场经济性质和一切生产要素的资本化,经济关系中人力产权属于劳动者个人的同时,其价值的实现,必然借助劳动力商品的形式。这就是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劳动者具有主人加商品的二重属性和在三个层面上具有三重身份。家庭层面,是人力产权维持和发展(自己以及其家庭成员)的主人;政治层面,是社会的主人;经济层面,是国有资产的主人。同时,兼有公有企业的主人和企业雇员的双重身份,还可以是私有企业的雇主或雇员。因此,社会主义劳动者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的实现至少包括三个层面:首要层面是作为劳动力商品的劳动者的生存权和人生价值实现权。包括就业权、就业选择权和平等交易权等。其次是作为经济和社会主人的劳动者的公有经济所有者和社会主人资格应享有的经济、政治权力。表现为所应有的对社会、经济的管理权,即主人履行社会职责的应有权利和社会、经济发展成果的充分取得及享受的权利,以及对全民经济和其所在公有经济组织一定程度的剩余控制权、剩余索取权。再次是劳动者与时俱进地提高技能、完善自我需要的学习、进修等不断提升人力产权价值的附属权利,即人力产权的全面持续的发展权。因而,社会主义人力产权可以简要概括为基本生存权、全面发展权、充分享受权和主人履责权。历史地看,后三种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是只有社会主义劳动者才可能较充分享有的权利。因为剩余价值规律的作用,生产资料私人垄断社会的劳动者人力产权权利,长期以来,基本被局限于基本生存权之内。[8](P1584)

社会主义人力产权概念的科学内涵,从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的核心看,建立现代产权制度,归根到底是为了保障劳动者人力产权的基本生存权、全面发展权、充分享受权和主人履责权等各项权能和权益的充分实现。因而可以说,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而以人为本的核心是人力产权各项权能和相应权益的实现。

社会主义人力产权概念的科学内涵,从人类历史发展角度看,体现了马克思产权理论或马克思主义以人为本的精髓。在任何市场经济中,围绕每个劳动者及其家庭这一商品(市场)经济最微观市场主体形成的各种经济关系,其基点,都是人力产权。人力产权”是一定历史时期各种社会经济关系展开的基点”,其所拥有的可以用于交换的各种商品,只是其人力产权实现的一种派生方式。”生产关系及其发展演进史的实质,是人力产权实现方式的变迁史。”“作为马克思理论最深刻、最全面、最详细的证明和运用的研究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本质上是人力产权异化(资本主义部分)、复归(社会主义部分)的经济学”[2](P55-56),自始至终贯穿着以人为本的精髓。所以,人力产权和社会主义人力产权作为科学概念,应该也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以人为本精髓。

(二)人力产权的与生俱来性及产生、确立的历史过程

假如撇开社会政治、经济制度影响,仅从人的生存和发展条件看,人力产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因为说到底,人力产权是基于生存权、发展权实现的权利。而一个人的生存权、发展权,诚如马克思关于人对自己所处的关乎自己生存、发展的自然条件的一贯态度一样,是自然的,不可商量的。马克思说:”人把他的生产的自然条件看作是属于他的,看作是自己的,看作是与他自身的存在一起产生的前提,把它们看作是他本身的自然前提,这种前提可以说仅仅是他身体的延伸。”[9](P491)人们对于自己生存、发展条件的这种天赋性权利,在原始社会,首先表现为原始部落的公共产权,成为人类产权产生最初阶段的第一种形态,在部落内部人们之间公认和部落之间相互承认。其次表现为私有产权,即人类产权产生最初阶段的第二种形态。它是随着人类第一次社会大分工的出现,几乎同时产生的以一夫一妻制家庭为单位的生活方式决定的生活资料私有制的诞生出现的。对此,马克思恩格斯的深刻论述是:”分工和私有制是两个同义语,讲的是同一件事情,一个是就活动而言,一个是就活动的产品而言。”[10](P37)”耕地起初暂时地,后来便是永久地分配给各个家庭使用,它向完全地私有财产的过渡,是逐渐完成的,是与对偶婚制向一夫一妻制的私有制的过渡平行地完成的。个体家庭开始成为社会的经济单位了。”[11](P164)”在社会发展某个很早的阶段,产生了这样一种需要:把每天重复着的生产、分配和交换产品的行为用一个共同规则概括起来,设法使每个人服从生产和交换的一般条件。这个规则首先表现为习惯,后来便成了法律。”[12](P309)可见,无论人力产权、物质产权、公共产权、私有产权,还是产权观念、产权理论及产权制度的产生、发展,都是一个社会的自然历史过程,长期与社会分工和私有制伴生伴长。这一历史过程表明,各种所有制是产权的制度化形态,它基于人力产权的尽可能充分实现,客观本质是以人为本。因此,虽然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几乎看不到产权概念,但事实上,马克思关于社会分工和所有制变迁的理论,特别是生产关系及其发展规律的理论,也就是以人为本的产权的制度化演进理论。

可以说,原始社会末期存在的人力产权以及派生的公共、私有等产权形态,是各种现代产权形态的起步或基因形态。迄今为止的人类生产关系的历史,从产权理论角度讲,是一个由此开始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形态的变迁升华而相应演进升华的产权形态变迁史。当然,人力产权以及其他一切产权形态的社会性质和表现形式,都受特定经济、社会基本制度影响以至由其决定。

由上述可见,无论就人力产权的与生俱来性这一本质而言,还是从人力产权产生、确立的历史过程看,王海杰博士”辨析”中的”劳动是产权的本质来源”的观点都难以成立。

再者,人力产权的与生俱来性及产生、确立的历史过程和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揭示的人力产权异化、复归的历史规律,使我们更深刻地看到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私有市场经济制度辩护士的本质。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基本理论――边际效用论、均衡价格论和产权理论,虽然承认交易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易,但把交易看作是自然的产物,以生产资料私有制为既定理论前提,站在生产资料垄断者立场上,根本不研究广大劳动者的权益。这种挖去了劳动者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这一经济关系最本质内核的交易关系,只剩下了社会、经济关系的表象性外壳。因而,当”清晰”产权的时候,就无法说清为什么产权应该清晰给谁。每逢这样的关键时刻,就采取模糊的方式,以所有权无足轻重(如张五常)等谬论加以搪塞。回避甚至撇开社会、经济关系的以人为本本质来研究经济问题,是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和我国新自由主义理论的共同特点。基于新自由主义理论出现的过分激励”精英”和资本所有者,漠视广大职工人力产权权益的”产权改革”造成的收入过分悬殊、国资大量流失、公有经济弱化、社会稳定严峻等严重后果,已经构成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可能逾越的重大障碍。对此,必须予以充分重视和深刻分析。

(三)人力产权概念与西方人力资本产权概念之间的本质区别及确立的实践意义

作为阐述社会经济关系的经济学范畴,人力产权概念与西方人力资本产权概念有着本质的区别。人力资本产权是来自西方管理理论的一个概念,是人力资本概念的延伸。当人力资本概念特指具有创新性和难以预测性的企业家及较高技能者时,与其所拥有的特殊技能相关的一束权益,便构成为所谓人力资本产权。而人力产权则泛指企业中一切人力要素的产权,既包括企业高级管理和技术人员,又包括广大工人的权能和权益。其理论依据和实践依据,除了在于上述人力产权的与生俱来性和基于现代技术的社会主义产权制度决定的人力资本概念适用于所有劳动者的趋势明显这一历史性原因外,还在于马克思的企业管理人员等也是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同受资本家剥削的理论和史实。另外,还需强调的是,在社会主义公有经济为基础的市场经济中,特别在公有经济中,不应把企业高级管理人员从社会主义人力资本中析出,而不按劳分配地单独优待。新自由主义者教条地套用西方企业近几年呈现的两个发展趋势(企业利益群体的主体由出资人向出资人、人力资本所有者――主要指职业经理人等高层管理人员和企业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共同体转变;由货币资本、实物资本所有者在法人治理结构中的主导作用,向人力资本所有者在法人治理结构中的主导作用转变)的理论,导致的过分重视”精英”和资本所有者激励而轻视甚至忽视广大工人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的国企改革实践,事实地成为国企存量资产分配不公而加剧收入过分悬殊的重要原因的教训告诉我们,经济体制改革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迫切要求在理论上摒弃新自由主义改革观,创新社会主义产权理论而为改革提供更为充分的理论支撑。可见,科学界定人力产权概念,以与西方人力资本产权概念区别开来不仅具有现实必要性,而且具有现实迫切性。

三、人力产权概念确立的理论意义

在商品(市场)经济研究中,以人力产权这一概念代替劳动产权、劳动财产权和劳动力产权概念,对于经济理论的发展和完善来说,至少有三个方面的意义。

(一)人力产权概念相对科学

人力产权概念与劳动产权、劳动财产权和劳动力产权概念相比较相对科学的理由,一是定义确切、简明。人力产权准确、明了地定义为经济中劳动者基于劳动技能的一束权利,比劳动力产权概念的表述简明、上口;同时,又不像劳动产权可以理解为劳动财产权,也可以理解为劳动力产权那样,易引起歧义以致谬误,从而带来理论研究的不便,观点传播效果上的降低甚至错误。历史上,自洛克提出劳动产权概念大约100年后,斯密对洛克劳动产权概念的歧义,使”他没有看到这种劳动财产权的历史分化过程中存在着的逻辑上的和现实生活中的谬误”。[3](P24)现在,王珏教授与李惠斌教授等对劳动产权概念的不同理解,出现了分别从劳动力产权和劳动财产权角度对利润分享制度论述的情况,不利研究的深入。二是内涵宽广。人力产权概念定义为劳动者对基于劳动技能的劳动成果的一束权利,具体表现在劳动过程中对财富的创造上,最终的落脚点是劳动者的生存权、发展权、收益权和享受权。所以,人力产权概念既概括了劳动力产权的内涵,又内在地包括了劳动财产权的劳动产权内涵,还不像劳动财产权概念那样仅仅局限于劳动收益权的合法性,且体现了人类劳动目的的根本性质。三是具有广泛适用性。用人力产权概念统一、梳理自洛克以来的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范畴,即把劳动财产权统一定义为劳动产权,把有关劳动者劳动技能及劳动成果的一束相关权利统一定义为人力产权,放弃拗口且定义不确的劳动力产权概念,同时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狭义的人力资本产权概念区别开来,凸显人力产权概念特有的以人为本本质。这样,人力产权概念既可以超越历史时期地广泛应用,为理论界对马克思主义人力产权问题的研究提供表达上的方便,又凸显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以人为本本质,打上创新的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烙印。从而,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实现人力产权异化的复归研究,提供了较为科学的理论范畴支撑。

(二)确立人力产权概念是建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范畴体系的需要

在探索创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过程中,挖掘马克思的产权理论是必然的。由于马克思的著作中几乎看不到产权概念,以致使一些人误认为马克思没有产权理论而用西方主流经济学理论指导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事实上,马克思不仅是产权理论家,而且是博大精深的产权理论家,并且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创立产权理论的产权理论家。西方著名学者S・佩乔维奇在《马克思、产权学派和社会演变过程》中指出:”马克思是第一位有产权理论的社会科学家。”而马克思产权理论的核心内容,是关于人力产权的研究。因为马克思理论的首要核心内容是生产关系的发展规律,而生产关系的发展史,实质是人力产权实现方式的变革史。[3](P55-56)马克思的劳动力商品理论告诉我们,在商品经济关系中的每一位没有或很少有生产资料的劳动者,必须拥有人力产权,才能取得交易资格,然后才能成为市场主体。这就是说,人力产权是每一个没有或很少有生产资料的劳动者与他人形成生产关系的起码条件,是前提。当然,奴隶社会的奴隶没有人力产权。奴隶之所以没有人力产权,是因为奴隶社会制度决定了奴隶本质上不是任何形式产权的产权主体,奴隶社会的奴隶劳动与产权是完全分离的,奴隶没有本属于他的人力产权的所有权。无论从奴隶社会制度看,还是从奴隶在奴隶主心目中的地位看,奴隶仅仅是如同奴隶主的牛马一样的财富生产工具。所以,奴隶社会的生产关系就人力产权角度论,奴隶的人力产权被彻底异化为至高无上的无所不包的奴隶主产权。这可以看作人类生产关系,当然也是人力产权演进变革史的一种特殊形式。如果仅就近代和现代历史看,无论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还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关系中,一个没有或很少有生产资料的劳动者获取劳动岗位的前提,都必须是人力产权所有者。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随着社会主义现代产权制度的建立和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这一点会越来越清楚。从一切资源资本化角度看,劳动者不拥有人力产权,劳动力不借助商品化的外壳,就难以真正建立起社会主义现代产权制度和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人力产权在社会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决定了人力产权是社会生产关系的本质和核心内容。马克思揭示的物的外壳掩盖下的人与人之间的生产关系理论,实质是以人为本的人力产权理论。因而,挖掘马克思的产权理论,确立人力产权概念及相关内容的研究,应该是构建社会主义产权理论不可或缺的核心内容。

同时,借鉴现代西方产权理论中反映市场经济规律的科学内容,使之为我所用,是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的另一重要任务。当然,我们必须注意到,由于现代西方产权理论以私有制为既定理论前提,以唯心史观为哲学基础,不可避免地带有历史局限性。正因此,现代西方产权理论中几乎没有对人力产权的研究。如果说现代西方产权理论对此还有所涉及的话,那就是人力资本的研究。但那仅仅局限于对企业”精英”的人力产权问题的研究,与我们既重视一般劳动者人力产权研究,也重视企业”精英”人力产权研究的理论研究思路,几乎是两码事。这是值得注意的,甚至值得警惕的。因为近十年来一些学者对于现代西方产权理论教条地套用于我国经济改革,已经导致了理论研究上的诸多片面乃至错误观点。典型的如国企产权改革研究一味地过分强调重视”精英”和资本所有者的激励,轻视甚至忽视乃至不顾甚至不惜牺牲国企广大职工权益的观点,以及因此引发收入过分悬殊以至出现两极分化迹象也认为无害甚至必要的观点等等,已经造成了莫大损失。如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有些”精英”几乎不付一文地持大股和国企一般职工获得很少历史贡献补偿地由主人转为雇员等,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社会主义劳动者人力产权权益的直接或间接剥夺。由此已经引发及正在引发的带有长期性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加速显现等等严重问题,已经十分不利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是绝对不应也绝对不能轻视的。所以,借鉴现代西方产理论必须采取扬弃的科学态度,当前特别要注意防止再度出现社会主义劳动者人力产权权益的直接和间接剥夺等不良现象。教条地套用现代西方产权理论带来的国有企业产权改革的诸多失误告诉我们,以马克思的产权理论为指导,结合中国实际,尽快创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为建立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所需要的产权制度提供理论依据和分析工具,已经是我国经济理论界面临的迫切而艰巨的任务。

除上述两方面理论意义外,人力产权概念的确立、使用,为进一步研究劳动者人力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问题带来的诸多便利还有:第一,利于与洛克、斯密等使用的劳动产权概念相区别,以作为当代经济关系研究新阶段的一个标记;第二,利于解决当代经济理论研究中对劳动产权概念见解不同,一时又难以统一而引发的不必要的理论歧义问题;第三,如果撇开资本特定的历史内涵(剥削关系),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一切生产要素看作资本,那么,同人的要素资本概念与物的要素资本概念相区别,人力产权概念与物力产权或物质财产权概念相对应,通俗易懂,利于与通常使用的人力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源、物力资源等概念既相互区别,又容易融合使用,不会感到生疏和误解。

总起来看,一方面,人力产权概念较准确、全面而深刻地概括了马克思产权理论以人为本的本质内涵。另一方面,确立人力产权概念,也就为用人力产权概念统一梳理、定位劳动产权、劳动财产权和劳动力产权概念,理清劳动者产权权能和权益实现问题的研究,找到了判定正确与否的客观标准――以人为本的人本性标准。从而为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产权理论体系的构建,进而为基于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产权改革、产权制度建设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进一步提供了更为充分的理论支撑。

参考文献:

[1]王海杰.”劳动产权”概念辨析[J].当代经济研究.2006,(9).

[2]程言君.国企产权制度和法人治理结构的人力产权透析[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6,(3).

[3]李惠斌.劳动产权概念:历史追溯及其现实意义[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4,(5).

[4]曹天予.劳动产权、现代经济学和市场社会主义[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4,(5).

[5]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60.

[8]程言君.科学发展观的核心:以人为本的人力产权诠释[J].探索.2006,(4).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人民出版社,1985.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人民出版社,1960.

第3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会计准则

一、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由来及作用

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也称财务会计概念结构,是由若干说明财务会计并为财务会计所应用的基本概念所组成的理论体系,是指导和评价会计准则的理论依据。西方各国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始于20世纪的70年代。在此之前,无论是美国还是西方其他发达国家制定会计准则的理论依据,主要来源于会计职业团体及一些著名会计学家的有关专题研究报告。然而,进入70年代以后,传统的会计理论概念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原因是:(1)传统的会计理论概念明显落后于客观经济形势的发展变化。70年代以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经济生活中出现了许多新事物,给会计实务提出了许多新的课题,如企业兼并、融资租赁、物价变动影响和国际结算等。因此,迫切需要许多新的会计技术方法和新的会计准则。(2)传统的财务会计理论侧重于描述性,缺乏一套首尾一贯的理论框架。这样,与会计准则有关的一些重要的会计文献往往观点不一,甚至于相互抵触,从而导致会计实务的混乱,以及会计信息使用者对会计准则和财务报告的严厉批评。正是为了解决经济环境的发展变化给会计实务带来的新问题,纠正会计实务中处理程序和处理方法上的不一致或出现的分歧,为进一步发展会计准则提供一个具有充分说服力的理论依据,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于70年代中期率先展开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并将其研究成果陆续以“财务会计概念公告”等文件形式予以。随后,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的会计职业团体和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IASC)也都先后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进行了研究,并了一系列阐述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重要文件和报告。实践证明,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在建立和完善会计准则过程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1可以保持会计准则相关文件和内在逻辑的一致性,避免不同准则之间的矛盾或冲突,保证会计准则体系的完整性和缜密性。

2能减少准则制定过程中由于个人偏好或不同学派之间的“门户之见”,以及“长官意志”等各种人为因素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从而保证会计准则的科学性。

3可用来评估已的会计准则,既可据以对原准则做出修订和完善,给新会计准则的制定指明方向,而且还弥补准则中的某些缺陷,对重大会计问题的解决提供理论上的支持。

4有助于会计信息使用者更好地理解财务报告所提供信息的目的、内容、性质和局限性,使其能据以做出恰当的分析判断和正确的经营决策。

5通过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既可充分肯定传统会计理论中仍然适用的合理部分,又能及时展示社会经济环境变动情况下会计理论研究的最新成果,从而不断地推动会计理论研究向纵深发展。

二、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与《企业会计准则》

我国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起步较晚,会计准则的建设尚处于初级阶段。从目前的会计准则体系来看,它是由1992年颁布的《企业会计准则》和1997年起陆续公布的具体会计准则两部分构成。前者又称基本会计准则,是制定具体会计准则所依据的基本会计规范,就其功能来说,类似于西方国家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后者即为国际会计惯例所指的会计准则。这种将会计准则所依据的理论体系,没有采取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形式,而是采取基本会计准则形式的做法的确值得探讨。笔者认为,我国具体会计准则的理论依据应采用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形式。主要理由是:(1)基本准则一般是粗线条、抽象化的,侧重于对一些基本会计概念的简要描述,有的条款不可避免让人一时难以理解和接受;而概念框架则可以对这些概念所隐含的一些重要理论问题加以充分论述和详细说明,即使一些深奥的理论问题,也会变得易于理解。(2)我国的基本准则是会计准则的组成部分,具有强制性,是以行政命令的方式进行会计理论说明,虽然可以回避概念之争,但由于不可能有充分论证,容易让人误解为以“长官意志”代替学术争鸣;而概念框架只是制定和理解会计准则的理论指南,是独立于会计准则的理论体系,并不具有强制性,实际上,建立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过程,也就是对有关的会计基本理论问题进行充分论证并指明主流观点的过程。(3)以准则的形式表达会计基本理论,也会使基本准则与具体会计准则之间的重复、矛盾难以避免,这在我国的《企业会计准则》和已的具体会计准则中已经屡见不鲜;而以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取代基本会计准则,既可以摆脱当前《企业会计准则》不伦不类的尴尬境地,又能解除会计实务界无所适从的困惑。(4)从国际会计惯例上看,美、英等西方发达国家,以及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都是把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独立于会计准则予以,这种成功的经验很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在探索建立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问题上,有的同志主张将《企业会计准则》修改完善,不搞另起“炉灶”。对此观点,笔者不能苟同。不能否认,《企业会计准则》的出台,对于推动我国会计准则的建设,加快传统会计向国际会计惯例靠拢的步伐,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从时代背景上来分析,当年以基本会计准则的形式表达会计的基本理论问题,要比采用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形式效果好。毕竟当时国人中懂西方会计的较少,能理解财务会计概念框架涵义的更是寥若晨星,而一场疾风暴雨式的会计改革又势在必行,在这种条件下,也只有用基本准则的形式进行会计理论的说明,才能收到?掳牍Ρ兜男ЧH欢敝两袢眨孀盼夜酶母锏牟欢仙罨坏峒苹肪撤⑸颂旆馗驳谋浠?0年会计改革风雨洗礼的我国会计理论和实务工作者的素质更是今非昔比,加之由于《企业会计准则》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其内容大部分亟需修改,此时,废止《企业会计准则》,以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取而代之的时机,应该说已十分成熟。

三、构建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设想

1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基本内容

借鉴西方已取得的研究成果,结合我国的具体国情,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可包括以下基本内容:(1)会计本质。会计本质是会计理论体系中最基本的概念,应在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中首先予以明确。西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中之所以没有会计本质的论述,可能是因为在西方国家,“信息系统论”已得到会计界的普遍认可。我国的情况则有所不同,关于会计本质的认识,会计界至今尚未达成共识。无论是“信息系统论”,还是“管理活动论”,都未得到普遍认可。(2)会计基本假设。对于会计基本假设,西方往往在公告的背景资料中结合会计环境进行简单的提及,未进一步深入地加以阐述。但实际上,会计假设是基于外部环境不确定性而提出的,是会计核算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它又包括基本假设和技术假设两个层次的内容。其中,基本假设对财务会计具有全局性的重大影响,必须列入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之中。(3)会计对象。西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中只对会计要素进行详细论述,对会计对象不涉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陷。会计对象一直是我国会计界争论的热点话题,将其列入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原因在于:会计要素是会计对象的具体化,财务报表设置哪些要素,设置多少个要素,这都必须限制在会计对象的范围内,受到会计对象的制约,如果只?峄峒埔夭惶富峒贫韵螅椿峒贫韵蟛幻魅罚氐纳柚镁突崾タ凸鄣囊谰荩蚰岩员Vて浜侠硇浴?4)会计目标。对于会计目标,西方各国和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都立足“决策有用观”。事实上,无论是“决策有用观”还是“受托责任观”,都各有其存在的特定经济环境。“决策有用观”适宜于资本市场高度发达并在资源配置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经济环境;而“受托责任观”则适合于委托方和受托方可以明确辨认,资源的委托与受托关系不是通过资本市场而是直接往来形成的经济环境。由于我国的资本市场尚不十分发达,企业大量资本的取得,主要采用直接投资的方式,国家作为委托方仍然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所以,将我国会计目标定位于“受托责任观”是比较恰当的。(5)会计信息的质量特征。会计信息的质量特征是通向会计目标的桥梁。会计目标定位于“受托责任观”,决定了我国会计信息的首要质量特征应是可靠性而并非是相关性。此外,关于会计要素的定义,会计要素的确认、计量、记录,以及财务报告等问题,均应在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中加以阐明。

2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制定机构及名称

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与会计准则应由同一机构来制定及,这一点似乎已为我国会计界所普遍认可。从西方发达国家的情况来看,概念框架与会计准则的制定任务大多由民间团体来承担,但按照我国的市场经济环境和现实条件,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与会计准则则应由政府部门即财政部会计准则委员会制定及。原因是:(1)我国市场经济的主要特征是公有制为主体且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这就决定了国家是我国会计信息的主要使用者,而由政府部门来制定会计准则,则是满足国家宏观经济决策需要最为直接的手段。(2)在我国,只有政府才有能力协调会计准则的经济后果。会计准则不是一种纯粹的技术手段,不同的准则将生成不同的会计信息,从而影响到不同主体的利益。在我国,至少到目前为止,任何一个民间团体都不具备协调会计准则经济后果的能力。废止《企业会计准则》,而由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取而代之,还要涉及到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名称表达问题。西方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称谓不尽相同,如美国称之为“财务会计概念报告”,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称之为“编报财务报表的框架”。考虑到既要为我国广大会计工作者所普遍理解和接受,又能体现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与会计准则的关系,还要反映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本质,我国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可以“会计准则的理论框架”或“会计理论框架”的名称来表达。

参考文献:

第4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高校西方经济学;现状;改革策略

中图分类号:F279;G641 文献识别码:A 文章编号:1001-828X(2016)007-000-01

前言

西方经济学课程是财经类高校的必修课程之一,通过西方经济学课程的学习,学生可以认识到中西方经济文化的差异以及中西方在高校教育上对人才培养方向上的差别,更好地将中西方的财经知识进行融会贯通,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以提高就业时的竞争力。然而,当前财经类高校在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上仍存在不足,要求高校对现状问题进行分析,并寻求有利的改革策略,以提高我国财经类高校教学质量,提高高校学生就业率。

一、财经类高校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现状

受传统教学理念的影响,我国财经类高校在西方经济学课程的教学上,学生对西方经济学课程的重要性认识不够[1]。在对财经类专业课程学习时,更注重对传统学科的学习。因而忽略了西方经济学在专业技能培养上的重要性,也对其在就业方面发挥的作用认识不够,认为西方经济学课程在国内财经领域的用处不大,对日后的工作并无益处。除此之外,高校教师在教学方法上不科学,导致高校学生在西方经济学课程的学习上效果不显著。

二、财经类高校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改革的意义

(一)有利于财经类高校竞争力的提高

鉴于目前财经类高校在西方经济课程教学上存在的问题,实施教学改革是十分必要的[2]。对西方经济课程进行改革有利于财经类高校竞争力的提高,通过教学方法、教学内容上的创新与改革,使高校学生摆脱传统观念上对西方经济学课程的认识,提高学习兴趣,从而提高财经类高校的教学质量,优化学生资源,有利于财经类高校教师教学水平的提高,从而提高财经类高校竞争力。

(二)有利于财经类毕业生专业技能的提高

对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改革也有利于财经类毕业生专业技能的提高,提升学生专业素养。通过西方经济学课程的不断深化改革,使中西方文化得到有效的融合,在掌握传统技能知识的同时,融入西方教学内容,有利于学生专业知识的积累,为日后在财经领域的进一步研究和发展打好基础,以此达到财经类高校的教学目标。

三、财经类高校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改革策略

(一)加强学生对西方经济学的重要认识

为促进财经类高校西方经济学教学改革的顺利实施,需强化学生对西方经济学的认识,使学生认识到西方经济学课程的教学宗旨,在于提高学生财经类的专业技能,更好地将理论知识运用到实际工作与生活中[3]。教师可在理论知识教学中,穿插西方经济学在实际工作及生活中的应用。

例如,在概念讲解时,要引入与此概念相关的经济学常识或经济学领域对此概念的具体应用以及中西方对该概念的不同解释。通过对相关应用的理解,使课堂内容更加多元化,改变了传统教学的单一化,加深学生对西方经济学概念的认识以及在实际工作中的应用,通过中西方教学内容的对比,激发学生对西方经济学的学习兴趣,从而提高学习效率,对学生的长远学习非常有利。

(二)改革教学方法

除加强高校学生对西方经济学的认识外,在西方经济学课程改革上要求教师在教学理念、教学方法及教学内容上不断改革,摆脱传统的教学方法,采用科学合理的教学方法。由于高校教师的受教育程度较高,大多为硕士学位,在对西方经济学的认识上及知识量上的掌握水平较高,但受传统教学观念的影响,教师往往只注重理论知识的教学,要求对此进行改革。教师可在课堂上将学生分组进行讨论。

例如,在对西方经济学的重点知识进行概括总结时,教师要引导学生自主发挥,提出自己的意见并找出西方经济学与中方经济学在教学内容上的差别以及优缺点,通过学生小组间的讨论,各抒己见,在互相交流中,提高对西方经济学的认知,也是对中西方文化的有效融合,体会到中西方文化的差异以及在教育理论上的差别,从而激发学生学习兴趣,确保学生学习的有效性,从而促进学生长远发展[4-5]。

四、结论

总之,高校在培养人才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对财经类专业人才的需求越来越多,也对人才的专业技能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这也是对财经类高校教师教学质水平的挑战。针对当前财经类高校在西方经济学课程存在的不足,要进行必要的改革,以促进我国高校教育的长远发展,同时也提高学生的社会竞争力,为学生未来的发展打下夯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李雪苑.高校西方经济学课程教学思考与建议[J].财会月刊,2013,14(04):165-166.

[2]徐若梅.地方普通本科院校西方经济学教学改革与实践的探讨[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3,12(01):189-190.

[3]朱平安,李冲,范嘉毅.对《西方经济学》教学方法改革的思考[J].中国集体经济,2010,02(16):154-155.

第5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西方经济学;学术笑话;理性人假设;帕累托效率

国内高校尤其是财经类院校普遍开设西方经济学原理(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课程,学生人数众多。世界上不少著名大学把经济学原理作为通识教育的一部分,给全校新生开课。实际上,西方经济学原理在经济学的各分支学科中也有广泛应用。有学者认为,西方经济学实际上是一门市场经济学,是对西方发达的市场经济运行实践的经验概括和理论总结,揭示了市场经济运行的机理和一些重要的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形成一套较为完整的分析框架和较为有效的方法体系,因而可以用来解释经济当事人的行为和经济现象,为制订经济政策和进行经济管理提供思路。在我国高校开设西方经济学,主要目的是教给学生经济学基本原理和分析经济问题的方法[1]。

从教学内容、所占学时以及影响力等方面来看,西方经济学已经超过政治经济学,成为我国高校经济学基础理论教学的主要内容。那么西方经济学的教学效果如何呢?国外曾有个笑话,大意是调侃经济系的学生毕业后只记得“供给”、“需求”等少数名词。著名经济学家巴曙松为康奈尔大学弗兰克教授的《牛奶可乐经济学3》作推荐序时,曾经感慨:“在经济金融相关课程和课题的教学和研究中,一直让我感到困惑的事情是为什么读了四年经济学本科的学生,甚至已经拿到经济学硕士学位的学生,当用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分析社会问题的时候往往显得不得要领、隔靴搔痒?为何一些经济学教科书上完美无瑕的政策却受到大多数民众的反对?为何那些专业学习的学生们往往只能把基本的经济原理停留在书本上和课堂里?”[2]

根据笔者的阅读经验以及有限观察,经济学课程教学效果不尽如人意。事实上,许多本科生甚至是研究生,学完充满大量“可怕的”图表、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与一阶导数的初级与中级经济学之后,确实也许还能记住“供给”、“需求”、“边际效用”、“通货膨胀”等少数词,但没有学会经济学的思维方式,不能用经济学概念与原理深度分析社会问题。

本科生的各类经济学课程,知识体系虽然比较成熟和完善,不少知识也并不晦涩深奥,但是教学上依然需要创造性。现实状况要求我们不断提高专业能力,创新教学方式,改善西方经济学以及相关课程的教学效果。笔者曾观摩国内外著名经济学家以及优秀教师的教学,发现大家尽量将生动的生活事例引入课堂,或将课题的研究成果与学科前沿知识引入专业课,激发学生兴趣等。这些给了笔者很大启发,我们尝试将挑选的日常生活事例、学术笑话引入西方经济学教育,增强教学的趣味性与学术性,改进教学效果。以下介绍初步思考与做法,抛砖引玉。

一、生活事例与经济学基本概念

有学者认为,经济学教学方式创新,其精要在于帮助学生掌握和熟练运用经济学的“三种语言”(经济语言、生活语言和数学语言),营造妙趣横生的经济学课堂,以培养学生的经济学兴趣,引导学生真正像经济学家一样思考,从而对学生的经济学思维产生持久、真实和积极的影响力[3]。笔者非常认同这些理念与做法。道不远人,经济学应直面现实,从现实生活与日常体验中获取教学灵感。以下是与“理性人”假设相关的一些例子。

经济学在一般情况下假设人们是理性的,具有理性偏好(rational preference)。消费者可以对各种各样的消费组合进行打分或排序,这一行为反映了消费者的偏好。理性的偏好具备完备性与可传递性两个特点。笔者举的例子是:

如果张三同学下课后到食堂吃饭,假设选项有三项:叉烧饭、烧鸭饭、切鸡饭。那么,理性的消费者应该能给这三项排序。在给定的预算约束下,叉烧饭更好,还是烧鸭饭更好,或者是两者无差异,张三要能给出一个明确的排序,这就是偏好的完备性假设。如果张三认为叉烧饭比烧鸭饭好,烧鸭饭比切鸡饭好,那么张三应该认为叉烧饭比切鸡饭好,这才满足偏好的可传递性假设;否则就不满足。

笔者进一步提出三个问题,如果一个消费者的偏好不满足可传递性假设,其行为会有什么特点?一个骗子如何利用这一点从中获利?儿童是否有可能出现不满足偏好可传递的行为?从课堂效果来看,同学们感觉例子很生动,问题也比较别致。通过例子加深了对“理性偏好”的理解。

经济学以及福利经济学一般假设人们是自身幸福水平的最好裁判,一个人的偏好(体现为各种选择)与其福祉或者说快乐是一致的。但是,偏好有可能偏离福祉,这有几种理由:首先,由于无知和不完全预见性,一个人偏好的东西不一定符合他真正的福祉。其次,一个人的偏好不仅受到自己福祉的影响,而且受到此人对别人福祉考虑的影响。最后,个人可能有非理性偏好。这又有几种情况:人们有一种牺牲未来甚至完全忽视未来的倾向;存在过多的享乐诱惑和强烈的生物欲望;某些人可能会执拗地坚持某些习惯、风俗、原则或其他东西[4]。

第6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金融危机给国际金融乃至国际经济提出了创新和监管之间乃至私有制与公有制之间张力的新课题。这一新课题的普遍性必然在后金融危机时代的中国经济中以特殊性的具体历史形式表现出来。当下中国经济,就形态而言,已经走上新常态,就运行而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已经走上市场决定阶段。这些情况必然向正在生成中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提出一系列新问题。因为完全回避当下问题的教学活动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西方经济学》作为中国高校经济学专业的基础课程,不可避免地需要在其教学中对这些问题做出或多或少的思考。

一、教学目的:培养有历史感和创新能力的公民或新一代经济学人

后金融危机时代《西方经济学》在中国的教学目的是什么?这是思考《西方经济学》教学的前提。保罗?萨缪尔森和威廉?诺德豪斯先生认为,《西方经济学》教学目的是培养品行良好的资产阶级社会公民或新一代资产阶级经济学人,这一见解合理地提出了培养品行良好的公民或新一代经济学人的教学目的。

不仅《西方经济学》教学有其前提,而且《西方经济学》本身也有其前提,只有明了《西方经济学》本身的前提,才能明了《西方经济学》的教学目的。保罗?萨缪尔森在《一个折中主义者的宣言》中称自己的经济学思想是“有限的折中主义”,这一“有限的折中主义”的前提是“现代混合经济”[1]21,23,这就是一个证明《西方经济学》本身也有其前提的证据。

根据社会存在决定意识的原理,《西方经济学》的前提是社会的人类生活于其中的经济制度,正如保罗?萨缪尔森所说:“漫游了经济学领地之后,我们的心得是,无论是无管制的资本主义制度还是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二者都不能有效地组织起一个真正现代化的社会。这一点已为经济史所证实。”[1]22同样地,根据社会存在是历史的产物的原理,社会的人类生活于其中的经济制度也是历史的产物,这就是说,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都是历史的产物:第一,无管制的资本主义制度是历史的产物。这是马克思在其一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研究中反反复复地向人们证明的一个事实。资产阶级经济学从根本上否认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是历史的产物,从而表明了其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属性,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就曾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经济学理论的资产阶级立场。第二,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也是历史的产物。林毅夫、蔡■、李周在《中国的奇迹:发展战略与经济改革》一书中认为,传统的计划体制形成的原因是政府在资金稀缺的条件下为了实现重工业优先发展的目标而做出的选择,这就证明了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也是历史的产物。①第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也是历史的产物。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民选择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是实现人民自由幸福生活的必由之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还在生成之中。马克思指出,手推磨产生了封建主为首的社会,蒸汽磨产生了资本家为首的社会。改革开放以来,一方面,工业生产力和城市生产力有了大发展,另一方面也带来了收入分配问题、环境问题等,这些问题的发生有其必然性,但也不是没有可供减轻甚至避免这些问题的措施可用。马克思提出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原理,人们没有彻底学会。我们学习《西方经济学》,一定要着眼于《西方经济学》本身,即我们生产和生活于变化中的经济制度,才能明了《西方经济学》的教学目的。从人类史的角度看,正在生成中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与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比较起来,显然是初升的太阳。

后金融危机时代的意义在于,人们在见证了西方经济学在预防和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方面的缺陷之后,开始了进一步创新西方经济学思想和方法的过程,这是西方经济学的机会。后金融危机时代在中国传授《西方经济学》的教学目的是培养有历史感和创新能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公民或新一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人。学习《西方经济学》的中国大学生,只有明了人们生活于或者曾经生活于其中的经济制度的历史性(即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正在生成中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历史性),从而有历史感;只有明了经济制度的历史性对新一代经济学人创新思维的挑战,从而有创新能力,我们的《西方经济学》教学才能实现其教学目的。

二、教学内容:中国经济问题引出的概念、方法和思想

教学内容构成教材,教材内在地有逻辑推论与经验事实的一致和内部逻辑的一致。根据社会存在决定意识的原理,“教材”也有两个层次的含义:首先,当下人们生活于其中的正经历着变化的经济制度是《西方经济学》的第一手教材。其次,人们借以分析这些经济制度的概念、方法和思想是《西方经济学》的第二手教材。

明了《西方经济学》的教学目的是培养有历史感和创新能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公民或新一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学人之后,我们讨论一下《西方经济学》教材的选择问题。在《西方经济学》教材的选择上,就第一手教材而言,依据历史的顺序考察,它有三个方面的内容: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依据最密切联系原则,就中国的教师和学生而言,这第一手教材内容的逻辑顺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不仅如此,这三个内容是相互关联的,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生成的前提,而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都是在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挑战中生长起来的,因此,这三个部分构成一个整体。

就第二手教材而言,因为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都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产物,而马克思主义又是对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批判性研究的产物,所以,我们要选择借以分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概念、方法和思想作为《西方经济学》的第二手教材的内容。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分析必然表现为对一个个中国经济问题的分析,对一个个中国经济问题的分析又必然引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概念、方法和思想及其体系的分析。显然,最理想的教材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为研究和叙述主体的教材,在研究和叙述这一主体的过程中不断地回应对过度管制的中央计划体制和无管制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经济分析。这样的教材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有学者研究认为,可以借用西方经济学的分析工具研究中国改革中特有的问题,特别地,可以借用西方经济学的基本概念和基本方法研究中国改革中的政府行为及其对经济的影响问题,这些研究成果已经在丰富和发展西方经济学,使西方经济学真正成为具有世界意义的经济科学。而笔者认为:第一,以中国经济问题引出的概念、方法和思想,即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为研究和叙述主体展开《西方经济学》教材;第二,中国的经济问题不同于欧美的经济问题,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因为中国的经济制度不同于欧美的经济制度,这就决定了我们可以参考借鉴但不可以直接选用引进版的欧美《西方经济学》教材[2]。

三、教学方法:鼓励学生创新思维

第7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反古思潮 反古逻辑 国势衰微 民族复兴

甲午、五四之际,中国弥漫着疑古反古思潮,至今余波不断。为什么要疑古反古?更重要的问题是:反古逻辑是如何形成的?

为什么疑古反古?这里的“为什么”有两个维度:一是“因为什么”,二是“为了什么”。“因为什么”是对生活的回溯,在生活时间上指向过去,是过去的生活境遇产生了生活困境,并因困境而形成生活问题,因此这个“为什么”就是“因为什么问题”。“为了什么”是对生活的展望,在生活时间上指向未来,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这个目的就是解决生活问题,因此这个“为什么”就是“为了达到(解决)什么”。“为什么”实际上是这两个问题的一体化:“因为什么而为了什么”,也就是因为问题而展开的行动(事情)的旨归所在。生活问题总是对当下生活的疑问,过去了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它乃是生活的当下展开并呈现为当下的生活境遇。因此,无论“因为什么”还是“为了什么”,发问者总是处身于当下的生活境遇之中并由此而得以发问。那么,反古者们究竟“因为什么而为了什么”而反古呢?这就需要回溯使反古思潮得以涌现的生活境遇。

这个生活境遇不是别的,就是近代以来的中国的历史境遇。这个话题看起来很大,其实非常直截了当。从鸦战开始,中国在与西方的冲突中可以说屡战屡败,而这种失败在甲午战争中达到极致。作为天朝帝国的中国沦落了,成为列强欺凌的对象。国运衰微并由此导致的种种问题,都极大地刺激了中国人的心灵。中国人当然不甘沦落,而是发奋图强,复兴中华。

要实现民族复兴,首先必须追问失败的原因。在这个过程中,一些精英把中国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文化,构造了反古逻辑,从而疑古反古,形成反古思潮。

人们对败因的追问,一定会采取某种分析逻辑。本文在分析清季民初的时人使用的分析逻辑以前,需要简单澄清几组概念。

第一组:经济、政治和文化。这是今天经常使用而不知其究竟的一组概念,是指社会的三个方面。这组概念蕴含了一套对社会的分析框架,社会的一切内容都可以归于这三个方面(当然,其内部还可细分)。

第二组:物质与文质。人们逐渐遗忘了,在使用上一组概念以前,清季民初的学者经常使用的是物质与文质这一组概念,用以分析社会。这组概念相当于今天说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与第一组的三分法不同,此组采用二分法,但这两组之间却有着大致的对应关系:物质相当于经济;文质相当于政治和文化。

第三组:器物与典章制度。回溯到鸦战之后甲午战争之前,人们表达物质、经济的含义时,常用的是器技、长技、器物,等等;表达政治、文化或文质的含义时,主要使用的是典章制度、法度,等等。

虽然三组概念之间有模糊的对应关系,但是这种“相当于”决不是“等同于”。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长技后来演变为科技。三分法中,虽然科技不是独立的,但科技是经济的核心要素。三组概念之间的演变,反映了中国对西方文明的逐步接受过程。第三组概念,是中国文化自行形成的。第一组概念完全来自于西方。这些概念的使用,各自都大有讲究。每组概念背后都蕴含着一套观念,都是各自文化系统的表现。[2]

鸦片战争后,人们首先认为失败的原因是中国的器技落后。鸦战以前,中国在对外战争中当然失败过,虽然导致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失败并不是、至少主要不是因为中国的武器落后。

鸦片战争对于中国,与以往的一切战争都不一样。中国的大刀长矛、土枪土炮和英国的坚船利炮,两相对照,优劣胜败,一目了然。这种差距,只需一次鸦片战争就可以明确无误地检验出来,眼可观耳可闻,根本不可能容许任何辩解。

发现了器技落后,魏源应势明确提出了著名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这是一个极富内涵的思路。第一,一个“师”字表明了当时中国人的开明、谦虚和进取态度。第二,一个“夷”字说明了中国人尽管战败,仍然保持原有的夷夏之辨的自尊和自信,认为自己是夏,西方是夷。第三,“师夷”构成了一种新的意味。中国人尽管自信,但是并不自封自闭,能够不耻下问而师夷。第四,“长技”说明中国输在物质文明上,这一点找准了中国失败之关键。对于这一点,直到今天的中国也还是走在这个思路上,[3]包括以后的在政治、文化方面的疑古、反古和改革,以及今天的政治改革,在根本上都要回到长技上来。第五,一个“制”字也意味深长。历史上汉族几多被异族打败,但最终都反过来战胜了其他民族,并让这些民族归化。因此,“制”字就有一种豪气。大清帝国难道就被一次鸦片战争摧毁了吗?所以,“师夷长技以制夷”就有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砥砺豪迈之气象。

接下来,平服太平天国之后的同治中兴,尤其是洋务运动,的确显示了清廷的积极努力。

但是,这种承认器技(经济)落后而保持典章制度自信心,也即保持政治自信心和文化自信心的情况,在甲午战争之后陡转直下。甲午战败给中国以真正沉重的打击,它是中国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事件。正是甲午战败才真正促就了中国整体转向。甲午之后的历史,可以说是甲午战败的展开。只有理解了甲午战争及其对中国的影响,才能真正理解甲午之后的中国历史。梁启超说:“吾国四千余年大梦之唤醒,实自甲午战败、割台湾、偿二百兆以后始也”,“至甲午败后,知西法不能不用”。说到“改革起源”,梁启超又说:“吾国则一经庚申圆明园之变,再经甲申马江之变,而十八行省之民,犹不知痛痒,未尝稍改其顽固嚣张之习,直待台湾既割,二百兆之偿款既输,而鼾睡之声,乃渐惊起”。[4]

甲午之后,人们重新反思:为什么发展了几十年的科技,却如此不堪一击呢?

国人继续向处于强势的敌人寻求成功秘诀。在西方的典章制度中,中国人很快发现了一样东西:民主政治。人们认为,科技的落后只是失败的表面的、直接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政治上。中国不仅缺乏先进的科技,更缺乏支撑科技发展的政治制度——民主制度。民主制度不仅有利于发展科技,还有利于发挥民智,聚集民力,富国富民强兵。借助西方民主政治,精英们反观自己,用西方的政治观念重新解释中国,认为中国的政治制度是专制政治,对专制政治持否定态度,并在语体色彩上赋予“专制”以贬义,赋予“民主”以褒义。

至此,某些精英对西方的认识形成一个基本的框架,认为西方科技发达,是因为其政治制度优越。甲午战争之后的初期,精英们主要使用物质和文质这组概念来分析问题。这些精英们认为,西方的物质发达,而且文质发达。并且,精英们认为二者之间不是并列关系或者其他关系,而是因果关系,正是文质发达支撑起了物质发达。我们知道,因果关系的因为A,所以B,表达的是由A必然导致B的必然关系:有因必有果。

如果承认物质和文质之间的因果关系,那么,若由因推果,则可以推出文质之强弱导致物质之强弱。西方文质强,所以西方物质强;中国文质弱,所以中国物质弱。若由果溯因,则可以得出物质之强弱乃因为文质之强弱。[5]中国之物质弱,乃因为文质弱;西方之物质强,乃因为文质强。是故,文质与物质之间的因果关系完全可以颠倒过来构成物质与文质的果因关系,并形成文质与物质的一一对应的充分必要条件关系。

基于物质和文质之间的因果关系,可以导致两种决定论。第一是文质决定论,认为一个国家、民族或者社会的一切都受文质决定,因文质之流变而流变。如果是这样,一切罪责都责无旁贷地归咎于文质。但是,文质决定论并不能坚持自身。它马上转换成另一种决定论——物质决定论。为什么呢?文质决定论必然面对这么一个追问:由什么标准来裁判文质之优劣呢?我们知道,人们至今没有找出裁判文化(或文质)的优劣的有效的客观标准,如果以文质裁判文质则会导致自己裁判自己而是非莫定。既然文质自己不能提供客观标准,标准马上推出文质,裁判权就不得不让给物质。而物质优劣之标准完全能够靠物质效用自行裁判,战争之胜败就是直接的不可质疑的标准。所以,裁判标准一定归结为以物质为标准。物质或者武器就成为“最后的断语”。[6]因为中国物质弱,所以中国文质弱。在中国当时的处境下,若还要认为自己的文质优越,马上就可能遭到这样的质问:你说中国文质优越,为什么老是败给西方呢?甚至可能遭到这样的质问:你这种文质优越有什么“用”呢?所以,若把物质与文质作因果关联,结果只能导致从承认物质失败到承认文质失败。是故,无论哪个决定论出发,最终都会推论出:中国文质虚弱。

若按照物质和文质这个分析框架,上述逻辑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这个框架对物质尚可,对文质就粗略了,因为中国人把民主政治从文质中独立出来,从而使文质进一步区分为政治和文化,物质则转换成经济。于是,社会内部就从文质和物质的二分关系转变成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三分关系。

当社会作经济、政治和文化三分后,下一个问题就是:三者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在此,追问的事实前提是中国国势衰微,在经济(或器技)上失败了,而这个事实不是原因,而是结果。追问的逻辑与追问物质和文质的关系一样。所以,这里的追问是乃是根据事实,由果溯因。由果溯因,国人认为中国虽然败在经济,但原因并不在于经济,而在于典章制度。“典章制度”这一词语,很快被西来的术语“政治”(实际指的是政治制度)所替代。部分精英认为,是西方的优越的政治(制度)即民主政治支撑了西方之经济。于是,败因被追问到了政治。但事情肯定不能到此结束,下一个问题马上前来逼问:为什么西方有优越的民主制度而中国却无?精英们答案是:因为西方有一套严整的学术体系,并且这套学术体系以哲学(philosophy)为核心。于是,对中国失败的原因就追踪到了文化。

当用因果关系分析经济、政治、文化之关系时,三者之间就一定会形成一个因果链。这个因果链有三环:直接的因果关系是经济与政治、政治与文化,间接的因果关系是经济与文化。这三环构成一个单向循环,其中任何一方的强弱胜负都会导致另外两方的强弱胜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因果关系可以通过如下追问非常简单地获得。前提:西方经济强大。追问:为什么西方经济强大?答曰:因为西方政治制度优越。再追问:为什么西方有优越的政治制度?答曰:因为西方文化优越,有一套严密完整的学术体系。结论:西方经济强大是因为西方文化优越——经济与文化立刻建立起因果关系。

如果三者的因果关系是循环的圆环,没有确定的起点,则仍然没有办法寻找确定性,从而无法裁判是非优劣,但现实中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之关系不是圆环,而是有始有终的链条。在这个因果链中,逻辑起点是有的,它不是假设,没有虚构的成分,而是一个事实起点,即中国国势衰微,经济弱。(经济并不完全代表、更不等于国势,这里不作分辨。)这个事实就是精英们推论的前提。由这个前提溯因,就一定会推论出中国的政治落后和文化落后。推论的终点是文化,没有继续追究的可能了,因此,政治反而仅仅成为一个中间环节。虽然政治也应对中国的失败负责任,但是不知是政治家为政治开脱还是反古精英们有意无意地绕开了政治,反正结果是政治很轻便地找到了挡箭牌,认为文化在自己身后起根本的作用,[7]把文化作为抨击的靶子。在这个因果链中,政治一定可能,而且应该、必须为自己的行动寻找一个更根本的原因,否则这种反思反而是不彻底的。政治为自己辩护说:政治不过是舞台,文化是幕后指挥,是导演;政治是身躯,文化才是灵魂。只要设定三者的因果关系,就必定而且只能走到这一步:文化是逻辑的终结者。

在这种追问中,看似文化处于最崇高的地位,可以决定一切,文化的优劣可以决定政治的优劣和经济的强弱,但是,同文质决定论向物质决定论的转换逻辑一样,这种所谓的文化决定论的本质一定是对文化的最彻底的贬低,最终陷入经济决定论。道理很简单:判断文化优劣的标准何在?既然至今为止文化不能提供可以自行裁判自身优劣的客观标准,那么,它就不得不让出裁判权,把裁判标准交给政治。政治又能不能提供自行裁判自身的客观标准呢?也不能。因此,裁判权不得不进一步让给经济。经济能否提供自行判断自身优劣的标准呢?能。经济的强弱,完全可以直接判断,直接检验。经济的强弱,可以表现在经济交往的盈亏,还可以表现在战争的胜败,而这些都是经济可以自行检验的,不需要任何外在于经济的东西作标准。因此,如果我们要根据三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判断一种文化的优劣,就只有让经济来裁判政治与文化之优劣,最终陷入经济决定论。经济如何裁判呢?经济强大,则政治和文化优秀;经济衰弱,则政治和文化落后。所以,无论基于二分的物质和文质,还是基于三分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只要用因果关系处理它们的关系,国势衰微的罪责就不可避免地归咎于文化。

既然是经济决定论,文化的地位在哪里呢?文化根本没有任何地位,文化只能沦为经济的奴隶。因此,文化决定论的本质是文化罪责论。并且,按照文化决定论的逻辑,它必然导致它的对立面即经济决定论,所以,反古逻辑犯了理论建构中的自相矛盾的大忌,因此它是彻底失败的。[8]

回头看看“为什么”这个发问。人们为什么变法(等等)?是因为民族遭遇生存危机而为了实现民族复兴。民族复兴是当然的目的。但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实现目的?即:如何才能实现民族复兴?有人认为应该通过反古-西化来实现,并形成反古思潮,继而在两个假设前提和一个事实前提之上经过步步追问形成反古逻辑系统——

首先,因为中国直接失败在经济(包括科技)上,所以必须发展经济,只有通过经济强大才能实现民族复兴。因此,发展经济就成了民族复兴的必要方式或者途径,这对于各派都无需争论。目的一旦公认而确定,下一步则是:第二,如何才能实现经济强大呢?答曰:必须消除阻碍经济发展的政治障碍。第三,如何才能消除政治障碍呢?答曰:必须消除阻碍政治发展和经济发展的文化障碍。第四,如何消除文化障碍呢?答曰:只有弃旧从新,否定自己过去的落后的旧文化(或古文化、传统文化),才能消除文化障碍,接纳新文化。接下来,第五,如何弃旧从新?答曰:显然,不能用自己的落后的旧文化,只有用先进文化来否定、摧毁自己的旧文化,替换中国本有的文化结构,实现文化的先进化。第六,先进文化在哪里?答曰:在反古者心中,西方文化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化,这已经在战争中得到检验,并通过经济、政治、文化之间的因果关系得到证明,所以必须以西方文化来反对传统文化,也就是通过反古-西化来实现文化的先进化。[9]注意,在这个思路中,文化已被看成是一个整体,如果它落后,就是根本上的落后,而不是细末的、枝节的、部分的落后,故这里无需分别具体和局部。虽然反古者也并不认为传统文化完全一无是处,但他们的确对传统作了根本性的否定,并且必须对传统作根本性的否定,否则,反古就会因为没有可供反对的对象而丧失自身。(注意,这几个环节的言说方式都是“必须通过A,才能实现B”,这种言说方式表达的是A、B之间的必要条件关系。[10])所以,第七,初步结论:文化先进化是实现民族复兴的逻辑先决条件。进一步延伸的结论是,第八,只有反对传统、全盘西化,才能实现文化先进化。因此,最后的结论是:反古-西化就不仅成为文化先进化的逻辑先决条件,还成为文化先进化的实际行动的出发点:反古而西化。在这种思路下,疑古反古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因此,近代以来的轰轰烈烈的反古-西化思潮,此起彼伏的反古-西化言论,风卷云涌的打倒孔家店、打倒历史-传统-文化的社会运动,不过是基于非常简单的反古逻辑——

前提1:对社会作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三分。前提2:把三者看成因果关系。前提3:中国国势衰微,经济弱。三个前提的区别是:前提3是事实,前提1、2却是假设。

转贴于 本文对反古逻辑的分析是否符合反古思潮的实际?这里详细引用几则时人对反古逻辑进行叙述的材料,以确证之,为下一步的分析作好准备。

梁漱溟说:

再其次,我们来看秉受东方文化最久,浸润于东方化最深的中国国民对于西方化的压迫历来是用怎样的方法去对付呢?西方化对于这块土地发展的步骤是怎样呢?据我们所观察,中国自从明朝徐光启翻译《几何原本》,李之藻翻译《谈天》,西方化才输到中国来。这类学问本来完全是理智方面的东西,而中国人对于理智方面很少创造,所以对于这类学问的输入并不发生冲突。直到清康熙时,西方的天文、数学输入亦还是如此。后来到咸同年间,因西方化的输入,大家看见西洋火炮、铁甲、声、光、化、电的奇妙,因为此种是中国所不会的,我们不可不采取它的长处,将此种学来。此时对于西方化的态度亦仅此而已。所以,那是曾文正、李文忠等创办上海制造局,在制造局内译书,在北洋练海军,马尾办船政。这种态度差不多有几十年之久,直到光绪二十几年仍是如此。所以这时代名臣的奏议,通人的著作,书院的文课,考试的闱墨以及所谓时务书一类,都想将西洋这种东西搬到中国来,这时候全然没有留意西洋这些东西并非凭空来的,却有它们的来源。它们的来源,就是西方的根本文化。有西方的根本文化,才产生西洋火炮、铁甲、声、光、化、电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东方文化从来是不相容的。他们全然没有留意此点,以为西洋这些东西好象一个瓜,我们仅将瓜蔓截断,就可以搬过来!如此的轻轻一改变,不单这些东西搬不过来,并且使中国旧有的文化步骤也全乱了——我方才说这些东西与东方从来的文化是不相容的。他们本来没有见到文化的问题,仅只看见外面的结果,以为将此种结果调换改动,中国就可以富强,而不知道全不成功的!及至甲午之役,海军全体覆没,于是大家始晓得火炮、铁甲、声、光、化、电,不是如此可以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后面还有根本的东西。乃提倡科举,兴学校,建铁路,办实业。此种思想盛行于当时,于是有戊戌之变法不成而继之以庚子的事变,于是变法的声更盛。这种运动的结果,科举废,学校兴,大家又逐渐着意到政治制度上面,以为西方化之所以为西方化,不单在办实业、兴学校,而在西洋的立宪制度、代议制度。于是大家又群趋于政治制度一方面,所以有立宪论与革命论两派。……但是这种改革的结果,西洋的政治制度实际上仍不能在中国实现,虽然革命有十年之久,而因为中国人不会运用,所以这种政治制度始终没有安设在中国。于是大家乃有更进一步的觉悟,以为政治的改革仍是枝叶,还有更根本的问题在后头。假使不从更根本的地方作起,则所有种种作法都是不中用的,乃至所有西洋文化,都不能领受接纳的。此种觉悟的时期很难显明的划分出来,而稍微显著的一点,不能不算《新青年》陈独秀他们几位书生。他们的意思要想将种种枝叶抛开,直截了当去求最后的根本。所谓根本就是整个的西方文化——是整个文化不相同的问题。如果单采用此种政治制度是不成功的,须根本的通盘换过才可。而最根本的就是伦理思想——人生哲学——所以陈先生在他所作的《吾人之最后觉悟》一文中以为种种改革通用不着,现在觉得最根本的在伦理思想。对此种根本所在不能改革,则所有改革皆无效用。……这时候因为有此种觉悟,大家提倡此时最应做的莫过于思想之改革,——文化运动。……到了此时,已然问到两文化最后的根本了……[11]

牟宗三说:

新知识分子只感觉到国家不行,受帝国主义的压迫,而反省到文化问题。但他们的反省是非常之外在而直接,是以浅薄而轻浮。他们对于西方文化……现成地检取其科学与民主,而对于中国文化……只是外在地直接地取否定的态度。他们把科学与民主视为文化之全部,而此两者又是西方的,所以也是西方文化之全部,是中国所没有的,中国文化没有这两者,所以中国文化全是老的,而“老”以封建来规定,所以中国文化是封建的,过时的,全当否定。而且以为要吸收这个新的,必须去掉老的,视中国文化与科学及民主为不相容的对立。我们试看由西方的武力先把满清政府打败,继把我们的民族打败,最后把我们的文化打败。其实西洋人并未打我们的文化,当然无所谓败不败。文化是自己努力的事,是有弹性的,是随时滋长或转型的。西洋人并不敢说打败我们的文化。外人所能打的只是外在的有形的东西,一定形态的物质力量。两种物质力量相交绥,冲突便是打,谁强谁打败谁。把你的一定形态的物质力量打倒就算完,此外他管不着。所以打败我们的文化是我们自己代人行事,起来自己否定的。这就叫做自失信心,自丧灵魂,此之谓“自败”。这种败才算是一败涂地。[12]

梁启超也说中国人学西方有从制造(经济)转向政制(政治)再转向文化的发展趋势。[13]

清季民初,精英们以不同的言说把经济与文化联系起来,构成因果关系,认为“国文盛衰之故,与国力之强弱相因”,“国既孱弱,文化落后”。乃至康有为戊戌之后游历欧美八年后,写出《物质救国论》,认为既然“各国强弱视物质之盛衰为比例”,则“欧洲中国之强弱不在道德、哲学”,“校量中西之得失,以为救国至急之方”惟在物质。[14]在这种思路下,逐渐形成反古逻辑。[15]

陈训慈后来说,“西国浅学之士,往往因吾国现时之不竞,忽忘其过去之事迹。此则吾人不能不一据事实,一溯其先哲之业,以与他邦之发达相较证”。其实早已不仅是西国浅学之士有此见,中国士人中相当一部分人正是以近代“国家”之“不竞”而归咎于整体的传统文化不能救亡竞存。鲁迅引用他“一位朋友”的话说:“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能保存我们”……但后来的发展却是先认定既是“国粹”便“不能保存我们”,且有碍于“保存我们”,故必全面彻底打倒推翻……对五四人而言,全面反传统似成为国家民族得救的必须,这也有一个逐步发展扩充的进程。[16]

清季士人……承认中国传统有不如人意的一面,然多少还希望挖掘甚至重建出可以借鉴的正面思想资源……那时流行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观念可以说是这一思路的典型表述。民初人正相反……许多读书人越来越将传统视为“一家眷属”,出现一种负面意义为主的“中国整体化”趋势。[17]

通过引证,可以知道,上文对反古逻辑的梳理是符合历史实际的。

要知道,反古逻辑是反古思潮的理论必要条件,也是具体反古言论的理论必要条件,通常的反古言论都是建立在反古逻辑之上的。如果反古逻辑成立,则反古言论可能成立;如果反古逻辑不成立,则反古思潮和反古言论一定不能成立。如果要反驳反古思潮及其具体言论,而不在根本上予以驳斥,则很难真正驳倒。从梁漱溟、牟宗三等人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人们已经发现了反古逻辑,但是,却缺乏对反古逻辑本身的质疑和反击,导致各种反古言论至今仍然甚嚣尘上。下文通过彻底证伪反古逻辑,从而对反古思潮以及反古言论进行釜底抽薪。

1、概念的进一步澄清

经济、政治、文化这一组概念对于我们来说太日常了,以至从来没有反思:这组概念如何能够成立?其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澄清概念,才能理解并驳斥反古逻辑的前提,因此我们需要再一次澄清概念。

经济、政治和文化如何定义,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不过,本文的论述并不需要以准确的定义为前提,只需要作模糊的界定。模糊的界定只给出种概念,而不给出属差,对三者的界定范围上要大于一般的定义。所以,这种讨论逻辑地包含了通常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对三者的界定,这里选择从文化切入。文化是三者中最复杂的概念。关于文化的定义太多太乱,莫衷一是。所知的用来定义文化的更基本的概念(即定义时的种概念,下文使用的是“基本概念”一词)有两个:一是产品,二是方式或者活动方式。

彼得·伯格把文化定义为“人类产品的总和”,[18]苏联学术界通常定义为“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19]“产品的总和”总是某些东西(产品)与某些东西相加构成的总和,“总和”总是在区别的基础上才可能构成总和。两种定义都把文化定义为产品,并定义为产品的总和而不是产品的部分,其根本特征都是:产品和总和。但是,这两个定义的基本概念不是总和,而是产品,产品的总和仍然是产品。在这个意义上,两个定义的方式是一样的。E.B.泰勒把文化看作“复合的整体”,也是产品的总和的意思。

与之不同的是,把文化看成“方式”,说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生活方式”。[20]在各种定义中,大体没有超出用“产品”和“方式”这两个基本概念来定义文化的,其他的定义都是在这两个基本概念之上延伸的。[21]“产品”和“方式”之间不是同一逻辑层面的并列关系、种属关系或者其他逻辑关系,因此,这两种定义方式是具有实质的区别。产品,是人把自己的活动的产物看成现成的物,故它是现成化的存在者。产品总是存在者化的产品。[22]

但是,“产品的总和”和“一个民族的生活方式”在总分角度又是相同的,都是整体(总和)的角度。“产品的总和”是所有存在者(产品)的总和,而“生活方式”也是各种具体的生活方式的总和。是故,二者都是整体。不过,也不能把二者混为一谈,因为两个整体的构成部分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具体产品这种具体存在者,一个是具体方式。具体产品与具体方式不是逻辑上的并列关系,而是生存论上的派生关系,方式比产品更本源、更源始,或者说更本质。[23]是方式派生出存在者(产品),是具体方式派生出具体存在者(产品),而不是相反。所以,文化是“产品的总和”与文化是“生活方式(的总和)”,其间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只是整体性地理解文化,那么文化就是无所不包的,在外延上也就等于社会了,因此,反而可能丧失文化对社会的解释力。所以,除了广义地把文化理解为整体,还有狭义地把文化理解为部分的文化定义,分别指某些存在者(产品)和某些生活方式。

这样,文化概念就以总分角度按照“产品”和“方式”这两个基本概念来定义,构成文化定义的四个类型。[24]图示如下:

定义

基本

角度

概念

方式

产品

整体

方式的整体(文化1)

产品的整体(文化3)

部分

方式的部分

X方式(文化2)

产品的部分

第8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现代西方经济学;资本问题;融通性;研究范式;视域

中图分类号:F04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101(2013)03-0005-06

步入新世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在“十二五”规划纲要的指引下,正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重要战略机遇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在新的历史时期必须坚持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为理论指导。这四大理论正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具体化,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将是我国经济和社会长远发展的重要思想武器。然而近年来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面临新的挑战,经济学界迫切需要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深入研究,特别是应加强对《资本论》的研究。《资本论》是马克思的经典著作,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百科全书,其基本原理和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本身都是科学的,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马克思主义不是僵化的教条,它必须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学界关于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理论的研究,也是一个逐步发展的历史过程。许多理论成果对深化改革的实践起到了重要的推动和指导作用。然而进入新世纪以来,经济学界从马克思主义理论视角,特别是从《资本论》视角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资本的研究似乎松懈了。这显然与中国社会经济体制深化改革的伟大实践不相符合。

改革开放至今,三十余年,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资本观念、概念、资本实践等方面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时代背景与马克思创作《资本论》的时代背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资本问题的研究也面临着全新的重大挑战。一个基于文献的判断是对《资本论》视域研究的、马克思称之为极其简单而无内容的最基本的资本问题的研究停滞不前,文献极少;而基于现代西方经济学视域的具体而极其繁杂的资本实践方面的研究发展迅速,文献极多。两种视域下资本问题的研究状况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给我国的经济学研究者们带来了深思。本文正是在这种现实背景下,就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基于《资本论》和现代西方经济学两种视域比较资本研究的融通性问题。

一、文献综述

从现有文献来看,基于《资本论》视角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研究大致可分为两个时期:一个是集中在20世纪90年代,特别90年代的中后期,这一时期研究的重点是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存在的客观必然性及其功能等,某种意义上说,可以概括为“为资本正名”。其中代表性研究包括梁坚、何炼成、杨承训、文宗瑜、武建奇、蒋学模等的研究[1-6]。另一个时期是在21世纪初,与20世纪90年代相比,这一时期对资本的研究更多地结合了我国当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点,特别是分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问题的特殊性,但文献的数量相对较少。具有代表性的学者有何炼成等[7]。但也有学者批判了“资本中性论”,认为不存在“公有资本”和“社会主义资本”。总之,上述文献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还有一些学者基于现代西方经济学视角而主要从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资本的具体形式进行研究,其资本形式主要表述为:中国固定资本存量,特别是物质资本存量以及中国资本积累及其效率等。代表性学者有:张军等、李治国等、王孟欣、张勇、吕冰洋等[8-12]。这些研究一般使用统计年鉴等相关数据,构建数学模型,通过实证结果检验其结论。通常认为这类实证研究与第一类从《资本论》视角对于资本的研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因此也很少有文献把二者结合起来去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

笔者认为,上述两类研究之间可以互相借鉴,特别是对于从《资本论》视角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可以借助于第二类研究的某些数据或结论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得到一些更有价值的成果。综合来看,完全照搬《资本论》的内容,将其看成不变的教条,直接运用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理论中根本行不通;而完全套用现代西方经济学的方法来研究中国特色市场经济也有可能陷入“数学教条主义”[13]。可见,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市场经济建设的理论,须借鉴外国一切先进理论并结合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对其进行中国化的改造。因此,一个可行的思路是以《资本论》视角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时,大胆借鉴西方经济学研究具体资本的某些方法、手段。从《资本论》三卷研究内容的逻辑关系来看,第一卷着重分析资本的生产过程;第二卷研究资本的流通过程;第三卷研究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过程。三卷中“资本”的内涵和外延明显不同,且有明确的规定性。一卷中“资本”概念最抽象;二卷中“资本”主要指产业资本,或更加强调为工业资本;三卷中“资本”主要指各种具体资本,即作为特殊要素的资本形式。可见,本研究可以借鉴马克思《资本论》三卷的研究思路,来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长期以来,在理论界有一种倾向,似乎从马克思主义角度来研究中国的资本问题,就是一个很高深的领域,只有专门搞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学者才去做,并且似乎与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具体的资本形式及其表现出来的科学数据等相隔离,这显然会影响研究的深度和科学性,且与马克思《资本论》的研究方法大相径庭。而运用现代西方经济学的方法研究中国经济问题,需要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以保证其研究结果的社会主义性质和方向。

二、两种视域下比较研究的主要方向

(一)资本概念

“资本”是马克思经济学体系中的一个中心范畴,马克思正是围绕“资本”构建展开他的经济理论体系的。马克思在《资本论》和其他著作中,频繁使用资本概念,但在不同场合,从不同角度,赋予资本的内涵大致有狭、中、广三种,我们分别称之为狭义资本、中义资本、广义资本。

狭义资本,作为资本家无偿占有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的特殊剥削关系,是反映资本主义剥削本质的特有范畴。马克思说:“只有当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所有者在市场上找到出卖自己劳动力的自由工人的时候,资本才产生”。[14]在这里,资本以劳动力商品的存在为决定性条件。资本剥削雇佣劳动的关系既不是自然史上的关系,也不是一切历史时期所共有的社会关系,它只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有的对剩余价值的无偿占有关系。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上述狭义的资本关系决定着这个社会的其他一切关系,因此马克思经济学体系中的资本范畴,最基本、最主要、最常见的是这种狭义资本。

中义资本不仅作为资本主义的特殊剥削关系,而且是对封建社会、奴隶社会共有的一般剥削关系的本质概括。这种中义的资本含义,马克思在多处使用过,如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的商人资本和高利贷资本、前资本主义的商业资本和借贷资本。

广义资本作为一般无酬劳动支配权或剩余劳动索取权,是一切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是迄今任何社会生产方式下的共有范畴。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五篇的最后,马克思先把剩余劳动称为无酬劳动,接着指出:资本“按其本质来说,是对无酬劳动的支配权,一切剩余价值,不论这后来在利润、利息、地租等等哪种特殊形式上结晶起来,实际上是无酬劳动的物化。资本自行增殖的秘密归结为资本对别人的一定数量的无酬劳动的支配。”[14]无酬劳动即剩余劳动,而剩余劳动在不同社会生产关系下,其具体形态各不相同。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剩余劳动体现为剩余价值”,在封建社会它主要表现为地租,在奴隶社会则主要表现为对奴隶的直接强制劳动,在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剩余劳动又表现为社会的积累、管理和保障费用。马克思写道:“一般剩余劳动、作为超过一定需要量的劳动,必须始终存在……为了对偶然事故提供保险,为了保证必要的、同需要的发展以及人口的增长相适应的累进的扩大再生产(从资本主义观点来说叫作积累),就需要一定量的剩余劳动”。[13]马克思把这种剩余劳动看作“一切社会生产方式所共有的基础”。既然剩余劳动存在于迄今一切社会形态中,那么作为剩余劳动支配权的广义资本,就是一个内涵极为宽泛的概念。

从国内文献来看,目前从《资本论》视角研究资本问题的文献相对集中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原因主要是当时市场化体制建立,改革进一步深化,需要对资本概念的深入研究从而为我国社会主义的改革和发展提供理论支持。然而从目前来看,那一时期相对集中的文献对于资本问题的研究并没有形成很多共识,特别是学者们在从广义资本的角度研究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的资本时,始终无法突破狭义资本概念的束缚,从而形成巨大的矛盾。学者们认识到在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问题与马克思的时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差异,但是这种差异如何从理论上认识,始终未有定论。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争议就是关于“公有资本”概念的认识问题。从现代西方经济学视角研究资本问题,其资本概念与《资本论》视角的概念有巨大差异。现代西方经济学视角研究的资本范畴,主要从要素论角度出发,其体现的是经济增长的物质条件;而从《资本论》视角研究的资本范畴则更多体现的是生产关系,这也正说明马克思的一个基本观点,关于资本物质方面的研究总是具体而多样的,而关于资本作为生产关系的研究总是简单而抽象的。由于概念范畴的判别不同,也导致了研究具体内容的差异。因此从目前资本问题研究的现状来看,关键是学者们如何从两类资本概念范畴中找出研究的融通点,为两大研究领域提供新的研究思路和内容,也为我国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实践提供了科学理论基础。

(二)资本规模和结构

本文所指的资本规模和结构是指一国宏观意义上资本总量的规模和结构。其与金融学、企业财务学上的资本规模和结构概念不同。尽管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强调,“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并赋予这个物以独特的社会性质。”[14]资本是依靠剥削工人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总是表现为一定的物,但物本身并不天生是资本,只有当它们成为资本家的私人财产,并作为剥削雇佣工人的手段、生产出剩余价值时才成为资本。所以从本质上说,资本是被物的外壳所掩盖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作为一种生产关系的资本,总是体现在物品上,通过一定的物表现出来,这种情况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些物品本身天然就是资本。因而历史上和当代的资产阶级经济学者把资本说成是同生产工具一起出现的、超越历史的范畴,否认资本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从而将资本主义解释成为一种永恒的社会制度。马克思深刻地批判了这种谬论,指出:“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14]

那么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的资本也必须体现为一定物的形态。那么这种资本所体现的物质形态在量上如何衡量?国内学者基于《资本论》视角对中国社会主义体制下的资本问题研究大都不太关注这样的问题,至少笔者从《经济研究》《中国社会科学》《经济学季刊》《中国工业经济》四种刊物中未找到这一视角的文献。相反如果从现代西方经济学角度研究资本量化问题的文献却非常多,特别是将资本作为经济增长的要素角度的文献占有很大比例,在上述四种学术期刊搜索的结果中约占到60%。本文所界定的资本规模和结构,是指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宏观上资本表现物的量的规模和结构。如何理解这个概念的含义,同时在实际中如何衡量这一定义下的资本规模和结构,在经济学理论界少有研究。结合收集到的上述经济学期刊上的主要文献,笔者认为可以将这一语境下的资本规模的量的衡量,由物质资本的存量来代替;而资本规模的结构问题,可以由物质资本存量的总量指标中按私人资本存量和公共资本存量两大类进行解构。这样基于马克思的《资本论》和现代西方经济学两大视域下的资本问题研究可以创新性地融通起来,下文尝试以此为例具体展开。

三、两种视域下资本规模和结构融通研究例证

笔者对两种视域下资本规模和结构问题的研究,尝试用量化的方式对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的资本问题进行深入认识,当然这种尝试难度大,也难免存在许多漏洞,不过做为一种尝试可以为这一领域的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这一思路对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资本问题的“精确化”研究很有借鉴意义,但这绝不意味着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新古典化”或变为“数学教条”[13]。因此在研究的范式和研究的根本目标上,必须明确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资本生产方式存在的根本作用是什么。

资本的迅速积累是中国最近20年来经济高速增长的一个主要源泉,并且随着国有企业深入改革和非国有经济比例上升,稀缺资本无效配置的现象逐渐减少。中国的资本形成与经济增长取得了同样辉煌的成就,资本对产出的贡献已经作为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而被广泛认同。同时,中国经济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时期,经济体系、市场机制和制度变迁都明显存在转型的痕迹。那么,中国的资本存量在经济转型的路径上又表现出哪些内在结构的变化趋势呢?

显然上述这些重要思考是从现代西方经济学视域下的经济增长理论来展开研究的,这方面研究的代表性文献主要有张军(2004)、李治国(2003)、吕冰洋(2008)等。借助这些文献我们可以从整体上把握中国建国以来资本积累的总体规模情况。如图1所示。

图1、图2能够清晰地刻画出中国从1952年至今物质资本存量的总体变化趋势和总体规模。尽管从图1、图2及相应文献也能看出具体研究中选用方法及指标方面仍存在差异,但这些细节问题不是本文关注的要点,因此不影响我们对中国建国至今资本总体规模变化趋势的认识。显然基于马克思《资本论》视域研究资本问题的既有文献并没有给出中国目前资本总体规模变化趋势的精确化分析结论,那么这种资本总规模量化研究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资本问题的启示和意义是什么呢?马克思笔下,特别是《资本论》第一卷所考察资本概念最为抽象,最为概括;而随着《资本论》创作的进一步进行,马克思关于资本具体形态的变化也逐渐展开,资本的概念也逐渐具体化和可量化。马克思从这种高度抽象和概括的资本概念入手直到资本形态的变化分析研究,是以当时社会经济背景下的大量资料和数据为前提和基础的,尽管我们在《资本论》中看不到大量的数学推导和模型,但绝对不代表《资本论》是概念的堆砌和纯逻辑的游戏。因此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者如何从量化角度深化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条件下的资本规模和结构问题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视角来看,以这些量化研究结果为基础,需要进一步做哪些研究工作?这就要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生产方式的实践来展开研究。在当代中国,关于资本有无,或为资本正名已经成为历史,特别是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国家和集体控股,具有明显的公有性质,有利于扩大公有资本的支配范围。”第一次在中央文件中把“资本”与“公有”联系在一起,正式提出“公有资本”的新概念。这就促使人们重新审视马克思经济学体系中的资本范畴及其与“公有资本”的联系和区别,进而科学地把握公有资本的内在规定和要求。尽管公有资本概念本身仍存在许多矛盾,如资本一般,即使是包含在公有资本概念中的资本一般,笔者认为它和包含在私有资本概念中的资本一般是同一个东西,绝不是什么浪漫主义的乌托邦,它是一个与当代经济现实密切相连的实事求是的理论概念,因此包含着一些我们并不喜欢,却又不能不接受的内容。唯其如此,它才是一个有用的科学范畴,值得当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深入地研究。

马克思所处的时代与当代中国社会实践背景全然不同,马克思不可能超越时代而预见到我们今天需要面对的资本问题,诸如私人资本和公有资本等概念范畴。但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则必须直面这些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的优越性如何体现,如何区别于资本主义社会。在上述中国物质资本存量的总体变化趋势和总体规模量化研究的基础上,如何进一步研究才能体现这一思路呢?笔者尝试将中国物质存量总体规模进行结构划分,以体现这一资本总量中私人资本存量和公共资本存量的比重,需要特别指明的是此处的公共资本存量与公有资本在概念上并不完全等价,但是其物质内容上有很大重叠,因此,笔者用公共资本存量近似地来表征公有资本的存量特征。

在众多的有关中国资本存量的文献中,主要是对中国物质资本存量总量进行估算,但如何对总量资本存量进行分解则是一个难题。传统上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比较粗糙,一般采用预算内固定资产投资或者预算内财政投资中的基本建设支出部分作为公共资本的代表,其余则作为私人资本。对资本存量总量进行分解的文献很少,本文以具有代表性的文献为例进行阐述,如图3、图4所示。

由于统计口径的差别,本文估算的中国资本存量结构与张勇(2010)的估算结果差异较大。显然,本文低估了中国的公共资本存量规模,但与张勇(2010)的估算结果进行比较研究,仍有其现实意义。为什么会低估呢?首先,作为中国的国情,国家预算外财政支出的很大一部分会被转为公共部门资本存量,因此对应的投资必须包含这部分。其次,最重要的是国有企业的生产性投资究竟算私人投资还是公共投资。在当前的研究中,国有企业投资被计算在私人投资领域。尽管就国有企业的职能而言,其仍然属于生产领域,但是就其性质而言,国有企业的投资更接近于一种政府行为,而不是纯粹的私人投资行为。如果把快速增加的国有经济的投资计算在私人部门,从而得出大规模的公共投资可以拉动私人部门投资的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但是这样却低估了公共资本存量对实体经济的真正影响。

就中国资本存量变化的特点来说,由图3和图4可以看出中国的资本存量近年来快速上升,而图3反映出以政府投资和国有企业投资为主的公共部门和国有企业等准公共部门资本规模相当高,私人资本存量只是近期(2006年)才超过公共资本,反映出中国离市场化的程度还很远,发展模式转变的任务仍然艰巨,公共资本规模的持续扩张对整个国民经济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从中国投资的主体来看,国有企业的资本规模始终居高不下,且在近年出现快速上涨势头,这说明国有企业仍然牢牢地把持着国民经济的命脉。政府支出结构同样不合理,作为公共支出主要职能的社会保障支出只是在近期才接近资本性支出,但仍然与国际平均水平相差很大。

中国的投资和资本存量快速增加,资本的快速积累可以解释为什么中国连续15年可以实现平均10%的经济增长率。在合理地分解私人资本存量和公共资本存量之后,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的公共投资规模比传统认为的要大得多,中国公共资本存量对国民经济的整体影响力和控制力也比想象的大得多,而且这种趋势还在不断加强。那么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视角如何理解这一研究结果,又给我们带来什么启示呢?

四、讨论与启示

由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现代西方经济学研究范式极为不同,导致了在我国很长时期内基于这两种视域对资本问题的研究形成巨大反差。本文所尝试的研究,目的不在于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新古典化”,也不在于将现代西方经济学“马克思主义化”,而在于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资本问题的实践出发,如何运用现有理论更好地揭示中国特殊背景下这一问题的规律性及发展趋势。显然,在当今中国,如果学术研究将两种视域下资本问题的研究完全隔裂,是不能反映中国资本实践问题的真实情况的。那么在两种研究范式不发生质的变革的情形下,在研究的具体方法和思路上进行创新融通,将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一)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资本概念的研究

资本作为马克思经济学体系中的一个中心范畴,在《资本论》三卷中,资本概念的界定有明显不同。但是这些有差异的资本概念却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资本主义制度。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尽管资本概念由于《资本论》具体研究目的不同而进行了不同层次和类型的界定,但他们在本质上与资本主义制度高度吻合,不存在逻辑上的冲突。尽管马克思在第二卷中也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进行了预言,“在社会公有的生产中,货币资本不再存在。社会把劳动力和生产资料分配给不同的生产部门。”[15]然而马克思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时代,而准确预见到当今的情况,因此在当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代下,资本概念的研究前提与马克思所处时代迥然不同,也必然有其特殊的矛盾。公有资本概念的提出是在这种特殊历史前提下的一种必然,而这一概念反映了资本问题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客观必然性,但这一概念本身也存在着特殊性和矛盾性,因此从两种视域下研究资本问题有助于完善公有资本概念的内涵和外延。

(二)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资本规模和结构问题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卷中指出,社会总资本(社会资本)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中互相联系的所有单个资本的总和。马克思在后续论述中采用了大量数据例子来说明社会总资本扩大再生产,然而这些数据并不是统计学意义上的数据。因此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社会总资本如何在统计学意义上被量化是有意义的。本文所考察的物质资本存量总量与《资本论》中的社会总资本是不同概念,但两者密切相关。社会总资本衡量资本规模,进一步分析可考察其结构。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存在资本所有制结构的研究;而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对资本规模和结构问题的研究与资本主义社会有着根本不同的内容。资本与公有制存在本质上的矛盾,目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背景下,如何能够让公有资本体现社会主义的公有制本质,在公有资本概念仍需要不断重新认识的条件下,要真正回答这一问题显然非常复杂。

(三)关于公有资本如何体现公有制主体

公有资本如何体现公有制主体是一个老问题,但在当前中国却遇到了许多新情况。从已经有的许多观点来看大致有:(1)认为目前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公有制经济所占比例已不足50%,其主体地位已不复存在。(2)从企业注册“资本”比重看:我国的公有资本已大大少于外资资本,也大大少于私营企业的资本,因此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受到挑战。(3)从企业“资产”的比重看:根据2004年全国经济普查结果显示,公有制企业(国有和集体企业)的资产已少于其他企业的资产,所以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正在下降。笔者认为这些观点很不准确,结论也极不科学。党的十五大报告对公有制为主体的定义,也是迄今为止理论界的普遍共识,即“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主要体现在公有资产在社会总资产中占优势,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对经济发展起主导作用……公有资产占优势,要有量的优势,更要注重质的提高”。然而这一共识在现实中如何去解读,特别是在本文所指的两种视域下如何去研究,必然是一个与时俱进的课题。

正如本文第三部分的结论,中国物质资本存量快速增加,在对其合理地分解为私人资本存量和公共资本存量之后,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的公共投资规模比传统认为的要大得多,中国公共资本存量对国民经济的整体影响力和控制力也比想象的大得多,国有经济牢牢把持着国民经济命脉。这是否体现了公有制的主体地位呢?然而经济现实却并不理想,特别是从西方经济学角度看,这种结果还存在许多问题。国有资本的投资方向与社会经济发展所需的投资领域存在着很大偏差,公共部门的过度投资阻碍了中国市场化进程,也给中国的改革和发展带来艰巨的挑战。这说明公有资本并未体现其真正价值。

笔者认为对公有资本如何体现公有制主体的问题,应改变传统的公有资本所占“比重”和“绝对数量”的观点,向所具有的“质量”和所体现的“投向”(领域)转变。如果说,进入 21世纪前,实践“国有经济控制国民经济命脉”这一使命,就是使国有资本大举进入重大基础设施、基础原材料、能源开发、重要服务业、重要制造业,为工业化奠定基础的话,那么,今天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瓶颈、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领域已经转向某些社会民生产品,如医疗保障、养老保障、住房保障、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等;制约国家竞争力的重要因素,则是科技投入不足、技术进步相对缓慢、科技创新能力不强、企业竞争力不强;威胁可持续发展的是资源约束日益强劲、生态环境压力日趋加大。此时,大量国有资本连同收益仍滞留在一般制造业,就践行“控制国民经济命脉”的使命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在竞争性领域很难认定国家对某个行业是否具有资本控制力就会“关系国民经济命脉”;也很难确认在某个行业提高国企占比就能“体现国家控制力”。原则上讲,非公资本无意或无力进入的领域是国有资本发挥作用、体现价值的重要空间。国有资本具有公共性,它的投向应当体现公共目标。例如在市场失灵的领域引领社会投资、推进科技进步和产业升级、保障经济和国家安全、支持民生建设项目等[16]。

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条件下的资本问题研究有其特殊性和历史性,如何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现代西方经济学两种视域下以融通视角更好地研究中国的资本问题,将是一个较长时期的重大课题。我国现代著名经济学家王亚南指出:“纯粹的单一的社会经济制度,即不混合着其前一发展阶段的残余和后一发展阶段的萌芽的经济制度,客观上是根本不曾存在过的。”[17]王亚南告诫说:“要彻底了解一个社会的代表经济形态,除了注意其规模或数量外,同时还得以此三方面去确定其性质。其中之一方面,是要看该社会所由构成的诸基本经济条件,在体现着怎样的社会本质;另一方面,是要看社会和诸基本生产关系,形成了如何的社会阶层构成;最后第三方面,是要看该社会的一般经济活动,在被怎样的指导原则所左右。”[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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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马克思.《资本论》中文版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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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篇:西方经济学概念范文

    一、正统马克思主义者对市民社会概念的传播

    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演变一般被称为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我们也只承认这一脉络为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虽然非社会主义国家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也确实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之处,但总体而言,他们的研究都是立足于本国资本主义,有其偏颇之处。要了解市民社会概念在社会主义国家的传播情况,我们需要先了解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传播和演变的基本情况。苏联是第一个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确实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但苏联的社会主义,尤其是斯大林及其以后的社会主义是存在偏颇的,在一定程度上它没有真正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本国实际很好地结合起来。早期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根本的、自身无法克服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无法再容纳资本主义的生产力了,这一根本矛盾的具体表现是,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无法靠资本主义自身来解决,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和整个社会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生产浪费。每个企业家都是“理性人”,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哪个行业能赚钱,他们就会将资本投向哪个行业,但是当众多的资本家将资本投向某个行业的时候就会出现供求相当,或供过于求,即便出现了供过于求,被利益激起热情的资本家也不会停止他们源源不断地将资本投向该领域,因为他们缺乏宏观经济意识,这最终将导致某一行业的生产“供”远远大于“求”,经济危机的发生就成为自然而然的结果,一边是贫困工人急需生活资料的救济,一边则是大量的物品被浪费,因为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的资本家不可能像慈善家那样将物品白白赠送给工人。这种周期性的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无法克服的,生产的社会化要求社会占有生产资料,要求整个社会对经济有宏观的指导,但资本家不可能将手中的生产资料拱手让予社会,所以资本主义无法克服资本主义自身的矛盾。社会是发展进步的,未来的代替资本主义的先进社会应该扬弃资本主义的不足,所以在马克思看来,未来的社会主义应该是有计划的社会,这是对资本主义的扬弃。这是早期马克思对社会主义的一些认识,这种认识是以发达资本主义为基础的,而且在马克思看来,社会主义应该是多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起发生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建立起来。到了19世纪后期,马克思发现地处东方的落后国家俄国革命形势良好,有可能实现社会主义革命,但马克思只提出了“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设想,没有来得及做详细论证。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忙于整理马克思的《资本论》,也无暇研究在贫困落后国家建设社会主义这个话题。“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最终还只是设想,没有详细论证。

    苏联社会主义建立之后,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个难题就摆在了苏联面前。列宁曾提出了新经济政策,实行允许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允许发展商品交换关系,充分利用国家资本主义等政策,应该说这些政策是适应当时的生产状况的。但列宁去世后,斯大林逐渐放弃了新经济政策,发展出了经济上高度集中、政治上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模式的社会主义,在国际上他将这种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模式向其他国家强行推广。我国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模式的基本框架就是吸收借鉴了苏联的社会主义模式。应该说,苏联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模式确实有其优越之处,但这种模式的问题也是明显的,那就是整个社会缺乏社会空间和社会活力,整个社会都被政治所宰控,企业生产什么,怎样生产都要服从政府指令。这种社会主义并没有融会贯通马克思的理论要旨,而是片面夸大了计划经济的作用。在这种社会状态下,不可能有市民社会,因为正如前文所说,市民社会是非政府的领域,是以商品交换关系为基础的,这些条件在苏联都不存在。市民社会没有现实基础,逻辑和历史是辩证统一的,所以苏联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几乎没有人关注市民社会问题。我国改革开放之前的社会主义和苏联相似,没有社会空间,所以改革开放之前,马克思的市民社会概念很少受人关注,相关的研究文章非常少。改革开放之后,尤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来,政府逐渐放松了对经济社会的管控,社会空间逐渐扩大,市民社会的现实基础有了,学界也开始关注马克思的市民社会概念了。学界关注市民社会理论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的,邓正来和俞可平等学者对马克思市民社会思想在我国的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目前有大量的有关马克思市民社会概念的论文公开发表,活跃在这一领域的着名学者有俞可平、邓正来、郁建兴、韩立新、张一兵、王南湜、李佃来等,也有相关着作问世,如郁建兴的《马克思国家理论与现时代》、蒋红的《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研究》、洪岩的《马克思市民社会理论研究》就是典型成果。我国学者对马克思市民社会思想的研究不仅有概念的辨析、文本解读,也有从哲学、政治经济学等角度进行研究;不仅重视马克思早期着作中的市民社会概念,也重视《资本论》等着作中的市民社会概念;不仅注重从文本中归纳马克思的市民社会概念,还注重翻译、引介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对马克思市民社会的研究,等等。可以说,到目前为止,马克思市民社会思想研究已经逐渐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的一个热点话题了。总体而言,从市民社会概念在正统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的命运可以看出,市民社会概念存在一个被边缘化,而后又被重新关注的过程,从这一过程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一些规律性的东西:第一,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是逻辑与历史的统一。市民社会概念之所以不被苏联马克思主义教科书所认同,就是因为苏联社会主义没有社会空间,没有市民社会的现实基础,作为现实能动反映的理论也自然没有为市民社会留下理论空间。而我国改革开放之后,社会空间的出现为市民社会理论提供了现实基础,实践的发展需要新的理论范式,市民社会理论逐渐为大家所关注。第二,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也反映思维方式的变迁。在苏联社会主义和我国改革开放之前的社会主义时代,我们的思维方式认定,只有计划经济才是社会主义,否则就是资本主义,这是当时的思维定势,改革开放后马克思主义在我国的丰富和发展,以及市民社会、人道主义等理论的深入研究反映了人们思维方式的变迁,已经从原来那种思维定势中解放了出来,形成一种新的更加符合中国实际的思维方式。第三,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马克思的话语体系也在发生着一定的改变。苏联时代和我国改革开放之前的时代,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话语体系主要是无产阶级专政、计划经济、公有制等等,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发展,一些话语开始发生改变,联产承包、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按劳分配等话语逐渐成为马克思主义的核心话语体系。市民社会概念的被关注就是新的话语体系变迁的一个重要例证。

    二、非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者对市民社会概念的传播

    社会主义国家的马克思主义并非马恩之后唯一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流派,在非社会主义国家,马克思主义也得到了一定的传播和研究,比如西方马克思主义就是一个典型的,具有较大影响力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派别,当然,西方马克思主义不是一个统一学术派别,它包括观点各异的众多学派。除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在美国、日本等资本主义国家都有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虽然这些研究并非这些国家的主流,但它们也有正统马克思主义所不具备的优点。非社会主义国家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对马克思市民社会的关注并不系统,但有三个方面非常值得我们关注,即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葛兰西、法兰克福学派的哈贝马斯以及日本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市民社会派。我们这里就以这三个方面简要梳理非社会主义国家对马克思市民社会的关注。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Gramsci)是意大利共产党创始人和总书记,也是20世纪最富创造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之一。葛兰西对市民社会的关注并没有亦步亦趋地沿用马克思的思路,他没有单单从物质关系的角度来理解市民社会概念,他更多地从文化角度,从意识形态领导权的角度来关注市民社会。他认为,市民社会包含在国家之中,“我们往往把国家和政府等同起来,而这种等同恰好是经济—团体形式的新的表现,也就是混淆市民社会和政治社会的新的表现,因为应该指出的是国家的一般概念中有应该属于市民社会概念的某些成分。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国家=政治社会+市民社会,换句话说,国家是披上了强制的甲胄的领导权。”[7]市民社会属于上层建筑的层次,只不过它是观念上层建筑。在葛兰西看来,资产阶级的统治工具不仅包括以暴力和强制为主要特征的国家机器,还包括文化和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其阶级统治是通过有形的国家强制和无形的文化领导权来实现的。意识形态和文化的领导权主要通过学校教育、宗教、文学艺术、风俗习惯等形式来实现的,而实现文化领导权的这些领域就是市民社会。在葛兰西看来,要“剥夺剥夺者”,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光靠取得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还远远不够,还要取得市民社会的领导权。如果仅仅取得了国家机器———政权,而没有取得市民社会的领导权,那整个社会是不会认同新的无产阶级领导权的,旧的资产阶级复辟的文化基础还很深厚,所以社会主义革命需要暴力革命和文化革命两个层次。葛兰西还指出,在东方国家,市民社会薄弱,革命只要砸烂反动政权就能成功;而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资产阶级不仅拥有强有力的国家机器,还拥有强大的市民社会领导权,所以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只能够打稳扎稳打的“阵地战”,而不能打速战速决的“运动战”,因为速战速决只会取得专政机器,而无法获得市民社会领导权。[8]葛兰西的市民社会概念更多地强调文化领导权,这是对马克思市民社会概念的丰富和发展。和葛兰西既有相似性,又有重要区别的是哈贝马斯。尤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Habermas)是德国法兰克福学派的第二代领军人物。他对市民社会的研究既受葛兰西影响,也有重要的创新,他的市民社会概念更多的是结合他的公共领域理论来解释的。在哈贝马斯看来,18世纪资产阶级的市民社会就是私人领域(商品交换和社会劳动领域),但“私人领域当中同样包含着真正意义上的公共领域;因为它是由私人组成的公共领域。”[9]35在哈贝马斯看来,市民社会不仅包括市场这样的私人领域,也包含公共领域,他指出市民社会的公共领域“包括教会、文化团体和学会,还包括了独立的传媒、运动和娱乐协会、辩论俱乐部、市民论坛和市民协会,此外还包括职业团体、政治党派、工会和其他组织等。”[9]29这里的市民社会概念和当代市民社会概念较为相近,这样的组织实际上就是一个公共领域,这个公共领域有别于公共权力领域,它是介于公共权力和私人领域之间的一个领域,是公共舆论形成的领域。随着哈贝马斯理论旨趣的转变,他改造了普遍语用学并引入交往范式,将公共领域概念发展成为生活世界概念,并在此基础上重新界定市民社会,以展开对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这个时期的市民社会概念排除了私人经济领域,成为不同于政治体系和经济体系的文化体系,即生活世界,如果说此前哈贝马斯总体分析框架是“政治国家(公共权力领域)—市民社会(经济领域+公共领域)”,那么这个时期哈贝马斯的分析框架调整为“系统世界(政治+经济)—生活世界(市民社会)”,以此来分析晚期资本主义就会发现,晚期资本主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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