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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戏通剧之方言音韵探究

地方戏通剧之方言音韵探究

江苏南通历史悠久,早在人类历史时期以前,这里位于江海之交,地当长江入海口的北岸,东濒黄海,北连盐城,西接泰州,是长江三角洲的重要组成部分。恰是这濒江临海的地理优势,孕育着南通独特的“江海文化”。而通剧,正是这一文化影响下的历史产物。

一、历史成陆下南通方言的形成

南通属方言岛用语,既不同于东南毗邻的吴语系启东、海门话,也有别于西北接壤的如皋、如东话,是一种较为特殊的语言变体。这和南通的成陆有关。南通地区滨临江海,据史料记载,在公元4世纪,江海渐退、洲陆涨沉,才逐步形成零星的几个沙洲。南通地区六县一市,除狼五山为境内唯一的浅丘群外,其余都是低平的冲积平原。位于西北部的海安、如皋成陆较早,距今5000-6000年。如皋的东部,远古时为大海,汉时有一片沙洲,史称扶海州,它与扬泰古沙嘴间有一条夹江,汉代以来,沙洲逐渐扩大,而夹江在公元4世纪末至5世纪初渐渐埋没,沙洲与其西边的岸陆连接起来。扶海州与扬泰古沙嘴的并接是南通成陆史中第一次沙洲大连陆。这次沙洲接陆使长江北岸沙嘴向东延伸,到达今如东县长沙以东。位于中部的南通市区、南通县一带形成的时间距今1500-2000年。南通市县一带于公元6世纪中期是名为胡逗洲的沙洲。公元10世纪初,胡逗洲与如皋陆岸的并接是南通成陆史中沙洲连陆的第二次大并接。公元11世纪中叶,在胡逗洲并接大陆以后约一个世纪,发生了南通成陆史上的第三次沙洲大并接,位置在今启东市北部、吕四以东以南一带。北宋初,它与通州(今南通市)相隔约100公里。五代后周与宋代的海门县的形成在清乾隆年间。启东县更年轻,清代中叶以前还是江口的多块沙洲,20世纪初才和大陆链接。海门厅诸沙洲及崇明外沙与大陆涨连是南通成陆史上的第四次沙洲大并接。①由此看来,南通地区大陆的陆续形成也致使其人口的先后迁徙,大江南北的劳动人民从四面八方迁徙过来,带来他们各自语言的大融合,由吴语区和江淮方言区两大方言会和在一起,②相互融合渗透,或移民的先后不同,亦或是同一村镇居民来源不同,致使南通地区方言到底属于哪种方言,似乎谁也说不清。

二、通剧存在的地域语言特征

由上面南通地区成陆过程来看,南通地区跨越吴语和江淮两大方言区,形成居于中间状态的方言片。常州、宜兴、无锡一带的人自然也就带来了他们的地方方言——吴方言。之后又与原先通行的江淮方言融合,就变成了一种具有吴方言特点的江淮官话。由于这两大方言区的交汇,南通地区方言十分复杂,粗分起来大致可以分为海安方言、如皋方言、如东方言、南通方言、金沙方言、海东方言和海启方言等7种方言区。前4种方言属官话中的江淮次方言,俗称江淮官话;后3种方言则属吴方言。方言学家将南通市的4种江淮官话归属一个方言片,称之为通泰方言片。下面又分为两个小片:海安方言、如皋方言和如东方言为一个小片,称之为泰如小片;南通方言单独为一个小片,称之为通州小片。③而目前通剧的表演,则主要使用这一方言片的语言。因此,南通方言是江苏省乃至全国方言中最为复杂的方言之一。南通话音韵多变,词汇丰富,极具特色,且较为难懂。下面我们从语音的基本要素逐一分析它的特点,它们的发声方法、发声部位及发声状态都会直接影响歌唱的语言和情感的传达。

三、南通方言在通剧演唱中的运用

通剧作为一种戏剧形式,与方言有着密切的联系,方言孕育了戏剧艺术,戏剧艺术也依附于方言。歌唱语言的拼音规律同生活语言的拼音规律基本是一致的。语言中的每一个字均由声母和韵母相拼而成,而且不同的方言有着不同的声调,加上当今通剧自由、即兴配腔的特点,要设计出味浓韵纯的唱腔,就要对这一地区的方言读音有充分的了解。

1、声母

我们知道,无论是说话还是唱歌的时候,要想把每个字表达清楚,让别人明白你在说什么,首先就要把声母即我们声乐上所说的字头咬正了。只有咬准字头才能将字交代清楚。为什么大舌头的人说话不清楚,正是由于他们不能准确地把字头咬出来,只是延长了每个字后面不需动用舌头的韵母音。说话要这样,唱歌更需如此,并且需要比说话更加夸张的咬字方式,夸大字头的“喷口”力度。为何称之为“喷口”?因为本身字头,即为声道的某些部位受到压缩成阻碍后,使得气流在口腔中受阻而产生的。这种叫法也是较为形象的一种名下面笔者就南通话声母与普通话声母对比得出的几个特点,结合歌唱的发声作一点探讨。⑴南通话的声母,无论平仄都读成送气声母。这一特点使得歌唱者在发声的时候,能够基本保持气息的通畅,不会像唱完全的塞音和擦音的字一样,气息受阻那么大,有利于歌唱时口腔的放松。但是,从另一方面,如果咬字过分的松弛,唇、齿、舌、牙、喉这五个声母发音器官不放在正确的位置,该使的劲儿没使,这样的吐字也是不清楚的。因为塞音和清塞音最大的特点就是使我们的歌唱咬字更加有阻碍感、有力度感,最能体现我们字头的爆破力度,即清晰度。本身就是清塞音、清塞擦音,有时送气式的,如果再不使上该使的劲,用上该阻止的气息,那么唱出来的声音估计都会是“气声“了。⑵南通话中无类似汉语拼音“zh、ch、sh、r”的翘舌音,均读成平舌音。⑤如:谱例1《郑三郎》中王法师唱:“师傅”的“师”,南通话读成“si”;“睡”读成“qun”;“上”读成“song”等等。有的在普通话中翘舌的,在南通话中直接去除卷舌的部分,读成平舌音如:“除”读成“cu”,“梳”读成“su”等。而有的甚至彻底改变成另外一个平舌音声母,如“吃”读成“qe”等。在唱翘舌字的时候,口腔打开的空间相对较大,有利于声音的通透、字词的圆润以及共鸣的产生。而南通话平舌音的读法,使得字头只是集中在嘴皮子前面咬,而且在发音的时候嘴型也较扁。这样发出来的声音更为集中、更亮、更直。结合现如今通剧的演唱来看,它们的联系是分不开的。正是这种靠前、平直的咬字方式与现行通剧高腔号子式的演唱融合得如此完美。用这样的咬字方式唱来,有利于每个字的发音是往前送声的,不容易出现“吃声”的现象。⑶声母中出现不同于普通话声母“m、n”的唇齿式鼻音。在现行通剧唱词中,需要运用软腭和舌根部位发音的字也较多。如,谱例2中:“我”、“江南”的“南”字等,发声方法均用鼻音式,通过拱起软口盖发出声响。唱这些字的时候,只要牙关微开,嘴巴微张,运用气息很容易就得到好的声音效果。鼻腔共鸣也容易得到,声音也能传远。

2、韵母

在歌唱中,声母一般是不能产生乐音的,它只作字词引出的作用,并用于识别同韵母字的发音,如歌唱的“歌”字(普通话读“ge”,南通话中读“gu”),如果声母(字头)“g”不发清楚,很容易被误认为其他的字,或“喝”或“科”或其他同韵母字。声母在歌唱发声中并不产生直接振动,声音一般不响亮,但却是声带振动前起振的准备阶段。因为发声母音时,气流较强且会受到某部位的阻碍,只有当韵母音发出来是这种阻碍状态才能得以中和,使韵母原本相对较暗的音色发生变化。当我们唱出每一个字时,运用的是延长韵母音的方式来演唱的,它在音响效果上显得最突出,占据了整个发音过程的绝大部分时间。韵母音的发声是歌唱中产生共鸣、圆润音色的重要基础。有一种说法,即歌唱的过程就是唱好韵母音的过程,韵母音是语言和歌唱艺术得以存在的重要因素。根据《南通方言研究》中介绍的韵母种类总共归结了约54种之多,⑥并且有很多是汉语拼音无法标记的特有读法。以下是笔者据此总结的南通话韵母发音的特点,将其与普通话韵母发音作出比较,并结合歌唱发声作的一点探讨。⑴南通话大部分韵母音值都较短。落音都较快,并不像普通话拼读起来那么圆润。①南通话与普通话的韵母相当。如:“鱼”、“二”、“秋”、“坏”等都是一个韵对一个韵,南通话和普通话的韵母基本上是一对一的关系,音值也相差无几。②一个韵母就包括了普通话中两个或三个韵母。最明显的例子如:“摆、牌、解、鞋”在南通话中韵母都合并读成了“a”音;普通话中读“ao、iao”的音,都读成“e”,这一特点适应了现行通剧唱词多的现状。如谱例3中:在这个曲调中,基本一音一字,要唱的清楚要求演唱者快速转换字词,如这里“知道”的“道”,就由“dao”读成了“de”,“寿诞日”的“寿”,就由“shou”,读成了“se”。落音快、音值短对于我们歌唱发声咬字吐词的频率提供了一个有利条件。只要把字头声母咬的准确、咬的快,咬完之后立刻与韵母快速结合,立即唱出每个字的韵母,完成每个音的演唱。现行通剧唱演的是一部长篇的剧本故事,并且其唱腔都由七字、十字唱腔构成,一句就要唱七个或十个字,甚至如果碰到填词加字的语句,字数会更多。因此,里面的字基本上是半拍一个的出现,这就需要这样灵活、快速的咬字特点。⑵较普通话读音方式靠前。南通话的字词基本上都放在嘴皮子上咬,大部分字都相较普通话而言,说得靠前。虽然南通话中也有类似鼻音韵母n、ng这样最靠后的发音位置了。但这两个可以相互代替,根本区分不了字义。如“新”=“兴”。也就是说前鼻音和后鼻音是不分的,都读成介于普通话前鼻音和后鼻音之间的发音方式了。在用南通话读的时候,光听一个字是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个字的,需要和词组起来,连着一起听,才能听出词义。⑶听起来较普通话发音扁。笔者通过亲身实验,用南通话和普通话来演唱同一首歌曲的方法进行比较,南通话演唱歌曲听起来咬字较扁,因此,在演唱发声上面不便于发出圆润通透的声音,共鸣腔的使用也不明显。

3、声调

通剧的唱念语音均使用南通方言——这个即有别于江淮官话,又不同于吴方言,这种趋于中间地带的“方言岛”语言从声调上来看有着7个调。⑦如:这样看来,在现行通剧的唱段中,经常会动用旋律的变化,运用一定的润腔方式进行演唱是有它的道理的。本身每个字的读音位置就在嘴皮上,字韵的音值也不长,在演唱上就很难将它唱得比较圆润通透,如果再不加以其它方式的润色,整个音乐听起来就没有美感,会让人感觉生硬、刺耳。所以,我们经常会听到演员们相互评论,哪个人哪一段唱得好,本身嗓音音质是一方面,更多的就是以润色程度作为评判标准了。再有,演员们在唱段中经常加入“啊”、“噢”等衬词在句尾,也不是随便加了唱着玩的。要知道“啊”“噢”“呀”等这些字的发音,韵母都是单音节的元音字母,“a、o”一是有利于发声,还是一种帮口腔作放松的方式之一。因为南通话的字读音都较靠前,即使运用再科学的发声方法声音听起来都是单薄的,唱得人也会觉得稍显挤的不够舒服堵得慌。因此,在一句的落音处需要这种唱起来舒服的字来进行一次缓和,也算是一种使嗓子得以放松的方式,以便下一句再一次精神饱满的演唱。总之,通剧作为江苏南通地区最具代表性的地方戏剧,它的地方性及方言音韵固然是其最鲜明的标志,是其屹立于戏剧之林唯一可恃之条件。然而,方言诚然是它得以流传的障碍,但这也是它魅力之源泉,生命之所在。方言不应该成为它沉溺的阻碍,用普通话取代方言以获得它的“全国性”也不应是它的目标,只有根治于其生长的土壤,才能开出最绚烂的花朵。对地方性的保护,对地方方言的发掘,才是地方戏剧的春天。

作者:查珏 单位:南京师范大学中北学院